（二二〇）红袍的妈妈
白柒柒站在水边，忽然脚生青莲，沿着水面向湖中滑去，湖水映着她白色的身影，就像一个凌波仙子一样。
金鹰见到此情此景，更是惊得呆了。
羊卓雍错极为宽阔，众人停车驻足的地方远离游客常到之处，周围寂寥，杳无人烟，索性也就放开了心性。
莫小涵也是兴奋，一身藏族打扮的她忽然将挂坠中的丹鹊唤出，纵身跨上了鸟背，一声欢呼。
那丹鹊展开了双翼，也是沿着湖面飞掠而去，追向白柒柒。丹鹊浑身火红，拖着长长的尾羽，盘旋在白柒柒的身边。
“啊呀，骑鸟不叫我。”阿渔大叫道。话音未落，它的仙鹤也出现在了身边。
聂音和红袍都是玩心顿起，分别叫出了玄鸟和孔雀，也向着湖中飞去。
湖面映照出踏莲渡水的白柒柒，还有低空飞行的四色鸟儿，融进了眼前极致的美景之中，恍如不是人间。
马克没去参加游戏，而是坐在金鹰身边，笑着说道：“这几个家伙，终于有地方可以撒开玩耍了。”
“老大，你们都是神仙吧？”金鹰目瞪口呆，讷讷问道。
“这世界上还有很多恶存在，就算是神仙，也不能置身事外啊。”马克没有正面回答。
“红袍跟着你们，也变成神仙了。”金鹰眼里满是羡慕。
“金鹰，你刚才说那座宁金抗沙是神山，这羊卓雍错是神湖，似乎阿里地区，也是有神山和神湖的吧？”马克忽然问道。
“老大，你说对了。在离牛骨沟和猕猴谷不远的地方，就是玛旁雍错，那也是我们的三大圣湖之一，还有一个是纳木错，加上这里的羊卓雍错。其实青藏地区神湖太多了，最着名的就是这三个。”
“嗯，阿里的冈仁波齐是青藏最着名的神山吧？”马克问道。
“对对对，那是我们的第一神山，还是天竺教认为的世界中心，是他们的主神湿婆居住的地方，天竺语叫做Kailash。所以，冈仁波齐是神山之王，每年都有天竺人过境来转山朝拜的。”
“所以你觉得天竺人在那里附近搞事情，是偶然的吗？”
“老大，你的意思是？”金鹰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我还不知道答案，只是胡乱猜测。我知道冈仁波齐，也知道玛旁雍错边上还有一个拉昂错，一个是神湖一个是鬼湖。”
“对的，玛旁雍错是神湖，拉昂错就是鬼湖，两个湖离得很近。”
“神仙也有好坏之分，鬼魂也有善鬼和恶鬼啊。”马克说道。
金鹰不明白马克言中之意，只觉得很有道理。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最忠诚的小弟，这里几个人，连会说话的猫都是他哥。
马克却在思索金鹰所说的经历。
阿里地区作为一个特殊的地域，存在一些三界空间是毋庸置疑的，兴许如昆仑一样，还有通往昊苍的关口。
而天竺教中传说冈仁波齐是湿婆的居处，也应该不仅仅是空穴来风的神话。天竺的上界属于昊苍瀛洲域，而阿里地区也是华夏和天竺的交界，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来判断，冈仁波齐和玛旁雍错的地理位置就相当重要了，很有可能在昊苍界，也是昆仑域和瀛洲域的交界处。
如果棋盘计划要在青藏落子，那么阿里地区无疑是个极其重要的战略位置。
马克转念进入了自己的神识。
“龙大爷，你怎么看？”马克将自己的想法简单说了一下。
“嗯，那里有点诡异，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空间，洗洗干净的话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洗洗干净？几个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那里的空间可能有点脏，需要净化一下。”
“你能搞定？”
“小菜一碟。”
“大爷就是大爷。”
“别说脏话，你好好想想，为啥他们要杀牛？”
“我怎么知道？难道大爷你有答案了？”
“我没有，那是瀛洲域湿婆神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唉？是不是在启发我些啥？”
“我不知道，龙不是万能的。不过，据我所知，湿婆的坐骑就是一头神牛。”
“我去，大爷就是傲娇，你就是在启发我，还不承认。”
“咳咳咳，我盹会儿，怎么那么累呢？是不是高反了？”
要是神识里能翻白眼，马克已经翻了一百个。你特么一条神龙，应龙血脉，而且一直呆在我的丹田里，你跟我说你会高原反应？逗小孩子呢？你还装咳嗽，演技一泡屎。
马克也不理神龙，关闭了神识，回到现实之中。
对啊，龙大爷没说错，湿婆骑的就是一头金牛啊，所以牛在天竺教中是神兽，是供人敬仰的。而金鹰看见的那些天竺人却是在大肆屠杀牦牛，而且就在湿婆居所的冈仁波齐附近操作。
这些天竺人肯定不会是天竺教的。
马克忽然心里出现了一丝光亮。
暗黑圣殿是反基督教的宗教势力，所以他们所用的十字架是黑色的，而且祈祷暗黑天使萨麦尔护佑的手势，也和基督教上帝保佑的手势方向相反。也就是说，暗黑圣殿的很多行为是和基督教颠倒的。
那么天竺教崇拜牛，而这些天竺人却屠杀牛，并取走五脏。那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些人的行为也是站在天竺教的对立面？
巧合？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写小说啊？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呢？如果有联系，必然是会有九黎势力和暗黑圣殿在背后做小动作。
如果九黎一族不断在寻找拉拢各种势力，那么他们会放过阿里地区吗？那里是凡人界的两国边界，也是天竺教和佛教两个势力相爱相杀的宗教边界，也许还是昊苍界昆仑和瀛洲两域的边界。幽冥十八域的边界怎么划分，马克还不了解，很有可能那里也是两域交界点。
这么一来，阿里地区很可能就是三界共同的边境，兵家必争之地啊，九黎一族会不动那里的脑筋？
九黎一族拉拢的对象必然不会是主流势力，主流势力牵涉太广，影响太大，容易暴露。所以康平郎也好，山下德平也好，绝对不会去联系国家的军队、影响巨大的宗教组织、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集团等等，这些势力虽然可观，但是也太显眼。
所以一些低调的势力，还有和主流势力站对立阵营的组织，就都成了九黎一族的主要拉拢对象。落桐山玄清观、金三角的毒枭基地、雾隐谷、源氏诸岛、蚩尤教、暗黑圣殿，都是如此。
寻找共同点，可以得出结论，那些天竺人肯定不会是天竺教成员，而是天竺教的敌对阵营。之所以选择在佛教和天竺教都共同膜拜的神山附近搞事，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马克在心里大致梳理了一个方向。
这时，湖面上的众女和猫都玩得差不多了，纷纷飞回岸边，收起了鸟儿。
“这里真美。”白柒柒赞叹道。
阿渔的爪子却钩着一条大鱼，站立着走过来，问道：“能吃吗？”
马克不由一笑，刚想说话，金鹰连忙回答道：“猫爷，你随便吃，虽然在羊湖捕鱼是违禁的，藏民们也基本不吃鱼，但你是猫爷，可以吃。”
“让我随便吃，后面那些话就是多余。”阿渔傲娇地一扭头，到边上吃鱼去了。
莫小涵拿起湖边一块石头，用白柒柒给她佩戴的昆仑刀，在上面刻字。
不一会儿，刻了一个葫芦，外加自己的名字。
“小仙女，你是葫芦娃吗？”金鹰好奇地问道。
“滚，你全家是葫芦娃。”
金鹰吓得一缩脖子，搞不懂小仙女为啥为了葫芦娃生气。
马克也觉得好玩，于是在石头上刻了一匹马和一朵莲花，同样也刻上了自己和白柒柒的名字。然后给聂音刻了个鹿头，代表阿梦。又给红袍刻了个法轮。
他也不需用手，只操控着昆仑刀和石头，刻出来比激光雕刻还精致。
金鹰看得眼馋，马克于是又刻了一头雄鹰。
众人欢欢乐乐，把刻好的石头堆在了岸边，五色风马旗在边上猎猎飘扬。
离桑琼寺所在的小村庄，还有一百多公里，金鹰至多当了个导航员，反正有马克在，也不用对驾驶太上心，看着方向就成，还省油。这趟任务轻松自在。
金鹰在心里有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他想追随这个团队，只是知道自己现在还没资格。
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红袍反而有些紧张起来。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近乡情怯呐。
……
傍晚时分，桑琼村里飘起了炊烟。这个村庄不大，村名就是以桑琼寺所在地命名。村里基本都是藏民，偶尔也有几个汉族，也是和这里的藏民通姻后留了下来，做点小生意。
村里的建筑基本都是红白相间，考究一些的人家会在墙壁上用彩色的涂料绘制一些纹样，多是佛眼、真言、十相自在、吉祥八宝之类。
一个中年的藏族妇女，正在自家门口打着酥油。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身影，其中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孩，显得分外醒目。
手里的木槌停了下来，那妇女抬头一看，瞬间泪湿了眼眶。
“阿妈，我回来看你了。”红袍扑进了那妇人的怀里。
红袍的妈妈名叫曲珍央宗，原是这一带的大美女，当时嫁给了红袍的父亲洪振国。现在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岁月和高原的阳光已经让她有了风霜之色。不过眉宇间依然能看出当时的风华。
尤其是一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和红袍很像。
曲珍搂着怀里的红袍，破涕为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道：“多吉啊，回来也不跟阿妈说一声，你看都没准备什么东西招待你的朋友们。”
白柒柒依偎在马克身边看着，眼眶也有点红。
红袍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朋友们，尤其是金鹰，还是以前洪振国的战友，虽然部队番号不同，但也是有所耳闻。十年前，洪振国牺牲的那一年，金鹰还是个新兵蛋子，现在已经是藏区飞狼大队的大队长了。
曲珍看到已故丈夫的部队战友也一起前来，内心更是激动。
村民们都知道曲珍的女儿回来，纷纷前来拜访，看看以前那个村里喜欢打架学武的小美女都长成什么样了。
这一来，曲珍央宗的家里的更热闹了，不大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不少人拿来了酥油茶，奶酪，牦牛肉干，糌粑，索性就在这里聚餐起来。
藏民们好客的性格可见一斑。
曲珍只是一个普通而坚强的藏族女子，淳朴善良，并不太知道外面的世界。她只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面是一名军人，做着和自己已故丈夫同样的事情。
红袍不想让母亲担心，只是一直搂着她，说点这些日子里军队里的趣事，至于那些常人看来玄幻无比的事，一概没有提及。以前出过的危险任务，也略过不谈。
比起长年在外的红袍，曲珍的整个世界就是这里的村庄，还有一直护佑着这里的桑琼寺，最大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有邻里乡亲们。
这样的内心世界，简单而干净。有信仰，便有所寄托，女儿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并没有太多的不快乐，但是女儿回来了，这心中的快乐就恣意生长出来了。
村里的藏族朋友们却没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们，但是大家的心就像天空一样纯净，根本没有半点羞涩和多余的想法，只是和马克、白柒柒和聂音一起喝着青稞酒，大声唱歌，乘着酒兴还跳一段舞蹈。
直到星光满天，皓月在高原显得分外近人。
有人在村中央点燃了火堆，红袍眼睛一亮，拉起了白柒柒，笑道：“走，我们去跳锅庄。”
曲珍笑嘻嘻地看着快乐的女儿，心里也在笑。
锅庄，在藏语里就是圆圈舞的意思。众人和村民一起，在篝火四周围成一个圆圈，在村民们的歌声中，缓缓起舞。其中，莫小涵的样子最像那么回事儿，不过她一身行头，比起这里的村民，要奢华多了。
红袍牵着曲珍的手，一边跳舞一边笑着说道：“阿妈，那个马克是个魔术师，他可以把烈火变成藏羚羊，你相信吗？”
“多吉，又跟你阿妈开玩笑。”曲珍满脸都是欢笑，却是不相信。
于是，在红袍的要求下，马克欣然同意。
篝火忽然爆了开来，一头火焰形成的藏羚羊从火中跃出，撒开四蹄围绕着火堆奔跑起来。接着又是一头，又是一头。阿渔跟发疯了一样，追逐着藏羚羊们，不知疲倦。
村里的几只喜马拉雅猫吓坏了，这个入侵猫种怎么那么嗨？这里是高原啊，精力怎么那么旺盛，趴着烤火取暖不香吗？
阿渔着实看不起这几只没追求的猫，摆烂卖萌那只是普通猫的世界观，而它，作为猫中翘楚，三界使者，怎么可能等同于这些混吃等死的猫界懒汉？
又是一头牦牛从火中走出，仰头抬角，向天嘶鸣状，浑身的牛毛就像火焰的瀑布，流淌着燃烧着。
村民们沸腾起来，歌声更是响彻云霄，舞蹈也更欢快了。
一出火之盛宴，直到深夜。
……
远处，桑琼寺里一个魁梧高大的尼姑正在打坐，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面前悬挂着的一幅马头明王的唐卡，喃喃说道：“原来是白马来了。”
身边走过来一位老者，正是陆先生，对着金芭说道：“他们来了。”
“嗯，是啊，前两天宝瓶异动，也许是因为他们。”金芭缓缓点了点头。
“你觉得他们能唤出宝瓶来？”
“不知道，看不清。宝瓶似乎和白马没有关系，那个人的样子看不明白，也许不是凡人。”
“不知道这次八瑞相能不能汇聚。”
“唉，宝瓶突现征兆不知为何，莲花尚未出现，尊胜幢又在哪里？八宝尚缺其三，神山那里却又不太平了。”金芭说道。
陆先生有点默然，金芭和自己二人只是守护着金法轮，而其余七宝分散各处，各有机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八宝聚首，镇邪驱魔。饶是金芭大师可以预言一些未来，却也无法尽窥。
……
红袍晚上就陪着母亲休息。金鹰也在热情的藏民家里歇了。
剩下的几个人都是不睡觉的主儿，于是趁着夜色，驾禽的驾禽，展翅的展翅，踏莲的踏莲，纷纷飞起，落在了远处的雪山顶上。
几处村落和远处的小镇，星星点点。
山顶彻骨的寒冷，对几人来说，竟似不觉。
聂音把阿梦叫了出来，此时深夜，魇兽并非白天的白鹿样子，而是变成了虚幻的马形，飘渺透明，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灼灼发亮。
“阿梦跟我说，这里的寺庙之中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聂音伸手指了指山下的桑琼寺，说道。
“阿梦？它怎么会感应到什么奇怪之处啊？”马克问。
“我不知道啊，阿梦自己也表达不清楚。”
“小马哥，你说红袍的能力是金芭大师给的，又是在梦中得到。阿梦也是能进入别人的梦中，会不会是这方面的感应啊？”白柒柒问道。
“也许吧，总感觉到了青藏，很多事情变得看不明白了。”
“跟以前的事情相比，小马哥是不是觉得整个事情的线路变得不一样了？因为以前的事情我们都很顺，能发现很多线索，而且沿着线索顺藤摸瓜，挖出了很多事情来。一路高歌猛进，等于把对手的整根链条给掐断了。而现在，以前所做的事情突然告一段落，等于翻开了新的一页，需要重新梳理线索啦。”
“柒柒，你说得对，我可能是因为顺惯了，突然有点不适应现在的节奏。”马克琢磨了一下白柒柒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便握住了白柒柒的手说道。
阿渔忽然伸出爪子，学着马克的样子，搭在莫小涵的手上，说道：“小涵，以前的鱼肉罐头都要过期了，我们的存货没有了。以后的日子，我们要自己学会多捉鱼，晒成鱼干备着。前面的道路很坎坷，我们要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做好和敌人长时间斗争下去的思想准备，任重道远呐孩子。”
莫小涵知道阿渔在调侃马克和白柒柒，不由憋着笑，一本正经配合着，说道：“是啊，鱼肉不是狗粮，鱼肉是吃得完的，狗粮是吃不完的。”
聂音在一边看得直笑，连当事人白柒柒自己也没忍住。
马克倒是没笑，他觉得阿渔说的挺有道理，虽然是在调侃，但是包含的意思其实差不多，还暗合自己的棋盘计划。但是这货的论持久战核心思想是从哪里看来的？
“阿渔，你过来一下。”马克对着阿渔招了招手。
“你想干嘛？”阿渔警惕地看着马克。
“没干嘛，就是问你问题啊。”
“你就在那里问，我听得见，别动，就在原地问。什么问题？你说。”阿渔举起爪子警告道。
“你刚才的论持久战的思想纲领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是一只好学的猫……”
“少废话，哪里学来的？”
“电视剧里一个美女对一个帅哥说的。”阿渔伸出爪子挠了挠头。
“什么电视剧啊，说得这么有道理，回去我也看看。”
“可好看了，那个美女把那个帅哥培养成了一个卧底，埋伏在东瀛鬼子内部，结果那个鬼子里有个女特务爱上了那个帅哥，而那个帅哥爱上了一个女军人，那个女军人又爱上了这个帅哥的哥哥，这个帅哥的哥哥又爱上了那个东瀛女特务……”
“够了够了，你不是不爱吃狗粮吗？狗血剧倒是看得不少。”马克很无语，看来这个神剧里通篇也就是那几句引经据典的话才是正常的，马克瞬间连那部电视剧的名字都没兴趣知道。
“小音和我一起看的，她比我看得还起劲。”阿渔指了指聂音。
聂音冷哼一声，瞪了阿渔一眼，咬着牙凶相毕露地威胁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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