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心里无奈又好笑。
元祁就那么喜欢楚庶妃肚子里未出生的妹妹啊？
罢了，罢了，元祁在这王府里也没多少玩伴，他若当真想去也不是不行……
“元祁……”
秦王妃眼睛微微一凝，语气浅浅说：“母妃教过你，做人要有礼数。你想去墨韵轩见妹妹，总得花时间备一些你妹妹喜欢的而不是你喜欢的东西，对不对？”
“嗯，母妃说得是。”
元祁小大人一样托着下巴、认真思索，没错，没错，母妃说得对，一定是妹妹不喜欢他上次带去的东西，所以才不搭理他的。
这次，他得让小顺子到外面多买些妹妹喜欢的小花、小鸟！
“小顺子！你在哪儿？！！”
得出结论，元祁迈着小短腿跑得飞快。
秦王妃笑着摇摇头，眼神无比疼爱，不过，宠溺之下，秦王妃的眼中慢慢多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暗色。
听墨韵轩的春儿说，楚氏的弟弟一两个月就会寄一封家书来京城。
算算日子，下一封家书到的日子，应该是半个月后。
那……
秦王妃将手中的帕子捏了捏，那就到时候带元祁去吧……
时间过得很快。
半个月后，几乎是门房将楚归洵的家书送到墨韵轩的同一时刻，秦王妃就领着元祁到了。
“王、王妃？”
楚亦姝看到秦王妃的时候，都愣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么，怎么今日秦王妃的装束和平日里好像……有些不同。
秦王妃主掌王府、沉稳端庄，一向都穿得大气荣华，常着紫色、绿色、宝蓝色的衣裙，可今天——
秦王妃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对精致灵巧的流苏花簪，瞧着模样竟像是年轻了好些，灵动了好些。
见楚亦姝一直盯着自己，秦王妃眨眨眼，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浅，“真是不凑巧了，打扰你们了吧？都是元祁这孩子……”
元祁乐呵呵往上一凑，“庶母妃，元祁又给妹妹带礼物来了。庶母妃，妹妹愿意听元祁同她说话？”
“啊……”楚亦姝诧异一刻，实在没想到，元祁世子会对自己的女儿这样上心，她自然点头说好：“有小世子的挂念，小郡主自然愿意听小世子说话的。”
“真好！那，我要给妹妹念我新买的小人书。”
元祁年纪虽小，但在秦王和秦王妃的悉心教导下，已经认得很多字了。
他让春儿给他搬来一根小圆凳，坐在楚亦姝身边，奶声奶气地读着仙鹤和灵蛇的故事。
读到一半，楚亦姝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元祁感觉到小郡主轻轻的动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兴奋不已。
“母妃，妹妹回应我了！嘿嘿，妹妹喜欢元祁念的故事。小顺子，你快跟我去东西市街多买几本小人书回来！”
小孩子叽叽喳喳跑远了。
楚亦姝稍稍拧了眉心，看向秦王妃，有些担心：“会不会……耽误了小世子读书进学的正事？”
“不打紧，我同元祁说过，他得将功课都做到最好才能来。”
元祁也确实争气又聪明，一众皇孙子侄里，这个月就他得太傅夸了三回。
楚亦姝这才放心下来：“不耽误小世子的功课就好。”
“嗯……”
秦王妃端坐着，浅浅应声，依旧没有想离开的意思。
楚亦姝心里有些捉摸不透了，王妃这是……
“来时，见门房给你送了信来吧？怎么不打开看看？”秦王妃语气听上去是那样的漫不经心。
楚亦姝再是一愣，终还是将归洵的信展开，读起了信里的内容。
和上次一样，归洵在信中说着自己这段时间在西河军里的一些事情，说军中同袍有待他好的、有觉得他走后门的、也简单提了几句他在守哨塔的时候，见到乌钊将军纵马而归、风姿俊朗、气势赫赫……
秦王妃坐在旁边像听说书一般饶有兴趣地听着。
楚亦姝便想，或许是王妃长久在后院内宅待着，所以，想要听一听外面世界的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吧？
毕竟，除了中秋、过年、万寿节外，秦王妃便只有偶尔受允妃娘娘召见时，才能离开秦王府，到外面走走。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从秦王府这个关人的小笼子去到深深皇宫那个更大的笼子。
虽说，自己为了求生，也走进了这个关人的笼子里。可，她在西北戎城的十几年，还是和弟弟妹妹有过一些自由开心的时光。
秦王妃若是想听，她便多与她说说就是了。
然而，让楚亦姝没想到的是，秦王妃好像和她的揣测——完全不同。
每一次，秦王妃都像是掐着日子、数着时间，当归洵的家书一到，她便领着元祁来了墨韵轩。
楚亦姝借着归洵信的话题说起戎城的街头热闹、百姓风貌，却发现秦王妃都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归洵在信里偶尔提到一两句西河军，秦王妃的眸光都好似比平日更亮了。
就像是……
秦王妃是专门为了了解西河军的情况才来的墨韵轩。
就连春儿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
这天晚上，春儿伺候楚亦姝换了衣裳，取下首饰，拧眉说：“楚姐姐，你说王妃她……她是不是有点太关心归洵弟弟在西河军的情况了啊？”
几乎每一次归洵弟弟来信，秦王妃都会带了元祁世子过来。
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秦王妃才是归洵弟弟的姐姐呢！
“春儿，慎言。”
楚亦姝打断她的话，摇摇头，让她不可继续往下说，“这些话，你不许再同任何人说起，知道么？”
她虽不知道秦王妃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带元祁来看她，但，她知道，自春天她带着春儿孤零零来了秦王府后，秦王妃待她一直很照顾，也很和善。
之前她因避子汤一事禁足墨韵轩，也是秦王妃帮她，秦王才会来得那样及时。
所以……
楚亦姝稍稍垂了眼眸，她只当什么也没看出来，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后面，秦王妃还是那样掐着时间来，楚亦姝也在给楚归洵的家书里，让他多说些自己在西河军里的事情。
秦王妃是个聪明人，自然发现楚归洵家书里关于西河军的事情慢慢变多了。
这天，秦王妃都起身准备带着元祁回秋水阁了，到了门口，她忽然折返回来，深深将楚亦姝的手握了握。
秦王妃：“……”
无声无言间，她像是什么也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她回去之后，青玉就送了好些安胎的补品送来墨韵轩，还说，往后每隔十天半个月，秋水阁都会送东西过来。
后院其他人不知其中内情，只道楚亦姝真是命好，王爷之前就特地叮嘱将墨韵轩的供应提高一倍，如今王妃也这般照顾楚亦姝。
这个楚亦姝究竟是哪点不同了？
怀个女儿，竟像是怀了太子一样不得了！
望春阁
汪侧妃听说这件事，目光阴鸷着都快将后槽牙给咬碎了。
她冷冷“哼”了一声，说：“这个容萱（秦王妃的名字）！平日里看着平淡如水、温和大气，没想到心思竟然这样深沉！真真是将狐狸尾巴藏得好啊！”
红竹没明白汪侧妃是什么意思，问说：“主子，你的意思是……”
“怎么你看不出来？容萱是看中了楚亦姝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她真是好深的算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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