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只过了两天，内务府的太监就登门跟顾滟谈下了一年四万两的生意，主要就是沉香。
听着不少，但宫里每年香料花费在四十万两银子左右，顾滟这批货只占一个很小的份额，也是因为沉香在香料中本就名贵，素来有“一寸沉一寸金”的说法。
能从她手中得见到沉香中的极品奇楠香内务府的太监也十分惊讶，最后却也只是买了些沉香。
顾滟明白皇上根本就不是真的想从她这里买香料，四万两银子不多不少，只是个幌子而已。真正有用的，是皇商这个名头，这才是和皇上真正的交易的内容。
她的香料质量实在太好，内务府姓孙的太监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死，临走的时候对她说：“宫里贵人们若是喜欢这批香料，咱们内务府可能还要跟顾小姐追加数量的，所以顾小姐可千万要留着一批货。”
说是“可能”但他的语气中却带着笃定，顾滟自然点头，“孙大人放心，内务府不管什么时候想要货，要多少，我这里一定都有。”
“顾小姐爽快！”
运走这批香料，顾滟库房里的沉香已经所剩不多，其他包括檀香也已经不多，这下沈掌柜他们起航南下的事情也不能再拖。
六月十六是个走船、远行的好日子，码头上顾滟给沈掌柜践行之后，停在码头上三个月的千字号终于起锚出航。
看着远行的船只，顾滟觉得有些遗憾，而比她更遗憾的还有忍冬和小芝。
她们自小就生活在京城，从没有出过远门，对南下之行一直充满期待，如今落空，看着远去的船只直叹气。
“好了，等下次我一定会带你们去的。”看着两个唉声叹气的小丫头，顾滟忍不住劝道。
忍冬沉稳些，闻言就收敛了脸上的失落，而年纪小点的小芝却依旧难掩失望，“小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带着奴婢。”
“放心吧。”顾滟笑笑，带着两人去了一趟千山楼，又带着她们在街上逛了会回家。
回到家就发现桓娅静在府上，看样子好像来了有一会了。
“郡主来了不派人去寻我？”顾滟蹙眉看着平娘。
平娘还未开口，桓娅静就回答道：“是我不让她们去找你的，这么一会我还是等得起的。”
“郡主不是带我去宫里？”顾滟有些疑惑。
桓娅静点点头，对她一笑，“是要带你去宫里没错，只是这个时间皇上要跟大臣议事，我就算带你入宫也是等着，所以不着急。”
这话简直刷新了顾滟对桓娅静任性的认知，也对她到底有多么受宠有了一新认识。
她能这么任性妄为，顾滟也不敢，只道：“请郡主稍等，我马上去换身衣服便随你进宫。”
桓娅静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不用着急……”
就算她这么说，顾滟也不敢耽搁，回房换了身庄重点的衣服，又假模假式地准备了一个药箱背着，便去前厅找桓娅静。
桓娅静正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平娘讲解这些点心是怎么做的，那模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见她这么快回来还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
听得顾滟大感无语，冲她微微福身，“郡主容我跟我娘说两句话。”
“说吧，说吧。”桓娅静挥挥手，扭头对平娘道：“这两样点心给我装一点，我带走。”
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顾滟一阵无语。
手艺能得到郡主认可，平娘倒是喜不自胜赶紧去后厨准备去了。
顾滟则走到一脸担忧的赵氏跟前，低声道：“娘，若是顺利我应该傍晚十分就能回来。若是……我可能要留在宫中。娘一定不要担心。”
赵氏握着她的手点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口中却道：“娘知道你的本事，娘不担心……”
“这就对了。”顾滟回握她的手，又嘱咐道：“店里的事情有姐姐照应，您只管管好双双和婉姐姐的功课。若是婉姐姐闹着找我，您就如实说，她如今已经很懂事了。”
“好，娘都知道了。”赵氏连连点头，“你也别太担心我们，照顾好自己才是首要的。”
顾滟也点头，又道：“至于哥哥那边……他应当不会太担心我，只交代他遇事多和义父商议。”
她说完这些，一旁的桓娅静突然不耐烦地开口道：“这一家子人都有手有脚的，离了你还不能转了？你还没嫁到裴家呢，怎么已经跟个老妈子一样的处处操心。”
赵氏听得有些惭愧，赶紧推推顾滟的胳膊，“郡主说的是，你就被操心我们了快跟着郡主进宫去吧。”
顾滟自认还没有跟桓娅静熟到能掺和对方家事的程度，对她唐突又没有礼貌的言语感到几分不悦。
但她也没有说什么，安抚地拍拍赵氏的手，看着桓娅静淡声问道：“郡主咱们能走了吗？”
她没有刻意隐藏，桓娅静自然察觉到她的不悦，有些尴尬地清清喉咙，“走，这就走。”
走的时候桓娅静还惦记着她的点心，专门留了一个人等着拿点心，才带着顾滟上了马车。
车上，桓娅静看了顾滟好几眼，才开口道：“我刚说那些话，你生气了？”
“郡主真是说笑，我怎么敢生郡主的气。”顾滟对她一笑，随后又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桓娅静撇了下嘴，嘀咕道：“说话还是这么阴阳怪气的，一点都没变。”
“郡主说什么？”顾滟没听清，挑眉问道。
桓娅静立刻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年纪还小，京城的小姐们在你这个年纪，每日想的都是玩耍打扮，哪有跟你这样操心的。”
“郡主莫不是忘了，我出身乡野可不是什么京城里的小姐，哪敢奢求过上小姐的日子。”顾滟又淡声道。
桓娅静听完她这话却有些激动，“你怎么不是，你可是顾家的女儿！”
顾滟一惊，知道她说的“顾家”是原主的顾家，“郡主知道我的身世？”她看着桓娅静的眼神也不由带上了几分审视。
小说里只提到原主是罪臣之女，就连原主的死都是一笔带过，怎么可能详细介绍背景。只说了原主父母双亡，有个哥哥也流放三千里，说是生死不明。
可她小说进度也看了一半多了，原主的哥哥也从没有出现过。显然这个哥哥只是丰富原主背景的存在，大概率不会出现。
桓娅静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和顾家有交集？而且听她的语气还一副另有隐情的模样。
难道她那些莫名的善意，奇怪的举动，都是因为知道她的身份是顾家的女儿？如果连她都知道，那京城中有多少人知道？皇上呢？
最重要的是，裴修年他知道吗？
一瞬间，各种想法充斥了顾滟的脑袋，她看着眼前有些无措的桓娅静。
她跟原主又熟悉到什么程度？自己是不是早已经露馅了……顾滟忍住抚额的冲动，又不禁想到桓娅静的态度说明顾家的事很可能有隐情，等着她的又是一个什么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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