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模糊的“手稿”对比图，在如此系统、严谨、具有法律效力的证据链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甚至……充满刻意伪造的痕迹。
那位发难的博主额头开始冒汗。
伴随着顾听晚的反击，沃尔科夫眼底的期待迅速冷却，转为一种被冒犯的寒意。
她太冷静了。
没有惊慌，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意外。
那份了然于胸的平静，仿佛在说：“你终于出手了，我等你很久了。”
当顾听晚开始展示那些带有时间戳、公证印记的铁证时，沃尔科夫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玻璃杯。
那套完整到令人发指的“设计全流程溯源档案”，那封来自LK律师团的、措辞强硬、索赔天价的法律函件……
这根本不是临时应对！
这是早有预谋的、针对他此次攻击的完美反制！
她甚至算到了他会利用已故作家的手稿！
一个华国出身的小丫头，怎么会有如此庞大的信息网来源？又如何能一次又一次识破他的计划！
就在这时，宴会厅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位白发苍苍、穿着得体三件套、气质儒雅的意大利老者在侍者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许多人认出了他——乔瓦尼·科斯塔，已故意大利设计师马里奥·科斯塔的独子，也是一位颇有声望的艺术评论家。
阿尔贝托·罗西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乔瓦尼·科斯塔径直走到顾听晚面前，先是礼貌地颔首致意，然后转向众人，用带着歉意的口吻说：“请原谅我的冒昧到来。”
“我是乔瓦尼·科斯塔。关于今晚出现的一些涉及我已故父亲手稿的不实传闻，我感到非常震惊和愤怒。我父亲一生尊重原创，他的所有手稿，包括未公开的，都妥善保存在家族基金会中，从未外流。”
“我以科斯塔家族的名誉担保，所谓的‘相似手稿’是彻头彻尾的伪造！”
“我刚刚已经查看过顾小姐展示的证据，‘霓裳’的设计是独立而卓越的创造。对于有人利用我父亲的名誉行此龌龊之事，科斯塔家族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位重量级证人的出现和澄清，彻底为“霓裳”洗刷了嫌疑，并将矛头直指伪造证据、散布谣言的黑手。
真相大白！
场内气氛瞬间逆转！
同情、支持、钦佩的目光重新汇聚到顾听晚身上，而看向那位博主和他同伴的目光，则充满了鄙夷。
薇薇安·杜兰德第一个鼓起掌来，“精彩！不仅设计精彩，应对污蔑的方式更精彩！这才是真正有底气、有格局的品牌！”
阿尔贝托·罗西也笑着举杯，“看来，有些人打错了算盘。顾小姐，您和您的团队，再次让我刮目相看。”
顾听晚对乔瓦尼·科斯塔真诚致谢，并对众人举杯，“清者自清，但扞卫清白也需要力量和准备。感谢各位的见证。”
“‘霓裳’将继续专注于创造美，无惧任何风雨。今夜的小插曲，就让它随这杯酒过去吧。”
她姿态大方，既表明了态度，又不失风度，将一场足以毁灭品牌的危机，轻描淡写地化解为“小插曲”。
眼看着风波在顾听晚从容举杯、轻描淡写间化为无形，沃尔科夫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他毕竟是历经过风浪的资本巨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脸上重新挂起了属于商场老手的、略显疏离的社交微笑。
他不能离开，至少在面子上，北极星资本绝不能在众人面前心虚或者败退。
沃尔科夫整了整西装前襟，端着酒杯，穿过逐渐恢复热闹的人群，朝着顾听晚所在的核心圈子走去。
他的到来，让周围的热闹不自觉地降温了几度。
许多人认出了这位在国际资本市场上叱咤风云的巨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顾小姐，”沃尔科夫在顾听晚面前站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俄式口音的英语有种特殊的压迫感，“请允许我，也向您和‘霓裳’今晚取得的辉煌成功，表示祝贺。”
他举了举杯，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直视着顾听晚，“一场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从t台到……宴会的每一个环节。”
这话意味深长，既点了秀，也暗指了刚才那场风波。
顾听晚优雅地回以微笑，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沃尔科夫先生，感谢您的光临和‘祝贺’。” 她的语气同样意有所指，“米兰总是充满惊喜，不是吗？好在，真正的实力和准备，足以应对任何意外。我很高兴，今晚的宾客们都有机会看到这一点。”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周围的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音乐似乎都变得遥远。
“确实，准备充分总是明智的。”
沃尔科夫扯了扯嘴角，“顾小姐的准备之周全，令人……印象深刻。LK集团的律师团队，效率一如既往地高。还有那位科斯塔老先生，出现得真是及时。”
“维护正当权益，澄清不实谣言，自然需要高效的手段和可信的证人。”
顾听晚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这与是谁的团队或谁出面无关，只与事实和公道有关。您说对吗，沃尔科夫先生？”
她把“事实和公道”咬得很重，目光清亮，仿佛能洞穿一切伪装。
沃尔科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当然。商业竞争，最终还是要靠产品和市场说话。一时的舆论，不过是过眼云烟。”
他这话像是在为刚才的事情定性，又像是在为自己找台阶下。
“我完全赞同。”
顾听晚从善如流，“所以，‘霓裳’会继续专注于产品和设计本身。至于其他的……相信时间和市场会给出最公正的评判。就像今晚，试图用不光彩手段混淆视听的人，最终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真正的明珠更加璀璨。”
这话几乎是指着鼻子在说了，但偏偏又站在了道德和事实的制高点，让人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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