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偏院的窗纸被晨雾浸得发灰,檐下铜铃在穿堂风里晃出沉闷的响,混着药渣的苦涩与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里凝成一团化不开的压抑。
王老太太是被喉间的腥甜呛醒的,眼皮重得像坠了铅,挣扎着睁开眼时,首先撞进视野的,是徐子建一身玄色锦袍的身影。
衣料上暗绣的云纹在昏暗里泛着冷光,衬得他面容愈发清峻,也愈发疏离。
“咳……咳咳……”
王老太太猛地呛咳起来,胸口一阵翻涌,旁边伺候的嬷嬷连忙递上漱盂。
她漱了口,抬眼再看徐子建,眼神里缠满了复杂的丝线,有怨,有惧,有愧,唯独没有半分平日的矜贵。
若是能选,她宁愿在昏迷中去了,也不愿此刻面对这个被自家孽女逼到绝境的燕王。
王家世代簪缨,从未出过康王氏这样的疯魔,竟敢动心思毒杀燕王府满门,连带着将盛老太太也害得不省人事。
王老太太越想心越沉,挣扎着从铺着锦垫的圈椅上起身,不顾嬷嬷的搀扶,径直朝着徐子建的方向跪了下去。
“咚”的一声,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徐子建早有防备,身形一侧便躲开了这一跪。
他可没傻到受这耄耋老人的大礼,真要是接了,传出去反倒落个“欺凌老妇”的名声。
“王老夫人,此举意欲何为?”
徐子建的声音冷得像深秋的霜,目光落在她佝偻的背上,没有半分温度。
王老太太趴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散乱在肩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强撑着几分体面:“燕王,是我王家教女无方,纵容了这孽障,让她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要打要罚,老身都认,只求你看在我外孙女华兰的面上,饶她一条贱命。”
“饶她?”
徐子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凭什么?”
他向前两步,玄色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她三番四次寻衅,先是挑唆大娘子与盛府内宅生隙,后又买通下人暗害老太太,如今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往燕王府送毒糕点——那糕点里掺的银杏芽汁,足可让我徐家满门上下黄泉路上同行!”
“王老夫人,你摸着良心说,这样的毒妇,我凭什么饶?”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偏院里的嬷嬷们都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碰撞的声响,康王氏被两个粗壮的嬷嬷按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撕破,原本精致的妆容花得不成样子,此刻双眼赤红,像极了疯癫的母兽。
她听到徐子建要杀她,猛地挣脱了嬷嬷的钳制,朝着徐子建扑了过去:“小畜生!你敢杀我?我王家不会放过你!我跟你拼了!”
她跑得太急,裙摆绊倒了脚边的矮凳,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两步,还没等靠近徐子建,身后的嬷嬷便再次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狠狠按回地上。
“放开我!你们这些贱婢!”
康王氏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唾沫星子飞溅,“徐子建你这个庶出的小杂种,当年若不是曹家护着你,你早该和你那个贱婢母亲饿死在街头!”
徐子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听不见她的污言秽语。
他看向王老太太,语气依旧冰冷:“王老夫人听见了?你这女儿到了此刻,仍不知悔改,满心满眼都是仗势欺人。”
“今日我过来,本是要取她性命,给老太太,给燕王府上下一个交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不过,看在盛府与王家多年的情分上,我已经网开一面。”
“否则,只需一本奏折递到御前,桩桩件件证据确凿,你王家不仅要声誉扫地,而且全家都得流放千里!”
“现在,你王家想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王老太太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却像是浑然不觉。
她扶着旁边的桌沿,一步步走到康王氏面前,目光落在女儿那张扭曲的脸上,眼底最后一丝温情也渐渐褪去。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拐杖,那拐杖是紫檀木所制,顶端镶着羊脂玉,此刻却被她握得指节发白。
“燕王要交代,老身今日便给。”
康王氏见母亲走向自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喊道:“母亲!救我!快救我!这小畜生是想置我于死地啊!”
“你快让人杀了他,杀了他!”
“逆女!”
王老太太猛地扬起拐杖,朝着康王氏的头上狠狠砸了下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康王氏惨叫一声,额角顿时流出了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老太太:“母亲?你疯了?你居然打我?”
“我是疯了,才会养出你这样的逆女!”
王老太太红着眼睛,再次举起拐杖,“今日我便代表王家,亲手处置了你这个孽障,免得你再连累族人!”
“砰!”
第二杖落在了康王氏的脸上,她的半边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嘴角裂开,鲜血直流。
她疼得浑身发抖,终于收起了刚才的嚣张,哭着求饶:“母亲饶命!女儿知道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求你别打了!”
王老太太却像是没听见,手中的拐杖再次落下,“砰”的一声,砸在了她的肩膀上。
康王氏闷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脑袋歪在一边,气息微弱。
“外祖母!不能再打了!”
一个焦急的声音突然响起,康晋从人群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王老太太的胳膊,“再打下去,母亲就真的活不成了!”
王老太太举着拐杖,胸口剧烈起伏,语气决绝:“她犯下此等大错,害死了多少人,今日打死她,是她罪有应得!”
“省得日后再连累王家和康家!”
“外祖母!”
康晋跪在地上,朝着王老太太磕了个头,然后转过身,爬到徐子建面前,连连磕头,“六弟,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饶了我母亲吧!”
徐子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漠:“康大公子,我姓徐,你姓康,咱们不熟。”
康晋一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便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燕王殿下,是我的错!”
他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哭着说道,“当初母亲之所以会对您下手,都是因为我!”
“我在她面前抱怨您读书厉害,屡屡受到夫子夸奖,让我在学堂里抬不起头,母亲心疼我,才一时糊涂,萌生了害您的念头!”
“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杀要罚,冲我来,求您饶了我母亲一条性命!”
他越扇越重,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丝。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徐子建看着他,眸色微动。
他倒是没想到,康晋这个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懦弱的人,竟然有这般孝心。
其实他今日来,本就没打算真的杀了康王氏。
杀了她,反倒便宜了她,让她一死了之,不如让她活着受罚,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里。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康晋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连忙停止了扇自己耳光,抬头看着徐子建:“多谢燕王殿下!多谢燕王殿下!”
“你王家和康家若是想留她一命,便将她送到慎戒司,下半辈子不得出来。”
徐子建说道,“我给你们三日时间,三日内必须将她送走。”
“我会留两个亲兵在此看守,若是过了期限还没动静,那就别怪我徐某翻脸无情,到时候,不仅是她,整个王家和康家,都得为她陪葬!”
王老太太听到这话,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手中的拐杖“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她知道,这已经是徐子建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慎戒司是什么地方?
那是专门关押犯错官员家眷的地方,进去了就相当于半条命没了,一辈子暗无天日,比死了还要难受。
当年王若宇正是因为开罪徐子建,而被关进慎戒司5年…
可即便如此,终究是保住了女儿的一条命。
她闭上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声音沙哑:“老身……认了。”
说完,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送我回王府。”
她对王舅妈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们夫妇处置吧。”
王舅妈心中一喜,连忙应道:“是,母亲。”
她早就看不惯康王氏这个大姑子了,仗着自己是王家嫡女,在康家横行霸道不说,还屡屡挑唆是非,如今落到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只要能将她送走,王家就能彻底从这件事情中摘出来,往后也能安稳度日了。
徐子建见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便没有再多停留。
徐子建朝盛宏拱手道:
“岳父大人,如今既然已经处置了那个毒妇,剩余事情,我便不再参与了!
一会我去看看姑祖母!”
“贤婿,今日之事让你费心了!”
盛宏客气的说道。
接下来盛家就要开始商量如何处置王大娘子了。
这些事事情,徐子建作为盛家的女婿,自然不便多掺和。
他朝着盛老太太的寿安堂走去,想要去看看老太太的情况。
盛老太太的院子里一片安静,药香弥漫。
盛老太太躺在床榻上,刚刚醒来。
“建哥儿,你来了?前厅的事情处置的怎么样了?”
“回祖母!那康王氏定了,让她一辈子关在慎戒司,留了她一命。”
盛老太太点了点头。
“以后没了这整日搅风搅雨的康王氏,我们几家也能过得安心些……
听说你过几日就要离开汴京了,以后怕是!”
“姑祖母放心,过几年我便回来看您…”
徐子建握着盛老太太的手安慰道。
盛老太太看着徐子建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作为勇毅侯独女,盛老太太的见识自然是不俗的。
她知道徐子建离开汴京回济州,除非汴京发生什么变故,否则很难回来了。
………
盛家前厅。
长柏说起了关于自家母亲的处罚。
“往后,母亲当诚心礼佛,为祖母祈福赎罪。”
王大娘子连忙说道:“我这就吩咐下人,在家里开辟一处佛堂,日夜诵经祈福!”
“不行。”
长柏摇了摇头,“既然要悔过自新,就得拿出诚意来。”
“家里的佛堂太过安逸,如何能让母亲静下心来反思?”
他顿了顿,说道:“儿子已经决定,让母亲回宥阳老家,在盛家祠堂里思过修行。”
“除了逢年过节,不得离开祠堂一步,每日需诵经三个时辰,抄写佛经百遍,直到老太太痊愈为止。”
“什么?”
王大娘子顿时急了,猛地从地上站起来,“这不是坐牢吗?长柏,你怎么能这么对母亲?”
“犯了错,就该受罚。”
长柏语气淡淡的,“若是母亲不肯受罚,不肯悔过,那儿子便上书辞官,从此不再踏入仕途。”
“你!你要挟我?”
王大娘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长柏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家里不成,京城城外庄子不成,为什么非要回宥阳老家?”
“我在那儿人地生疏的,怎么过日子?”
她心里清楚,宥阳大伯母的娘家是商贾出身,当年她仗着自己是王家嫡女,没少对大伯母冷嘲热讽,言语刻薄。
如今她获罪回去,大伯母定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少不了要受些磋磨。
长柏自然知道母亲的心思,他就是要让母亲过一过难受的日子,才能让她静下心来,好好反思这些年做了多少蠢事。
“正是因为人地生疏,母亲才能抛开往日的恩怨,专心悔过。”
“若是留在京城,母亲身边难免有旧人伺候,依旧改不了往日的性子。”
“你这个逆子!”
大娘子气得眼前发黑,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竟然会这么对自己。
她感觉气血冲上脑袋,再也忍不住,猛地朝着长柏撞了过去,一头锤在他的胸口。
长柏没料到母亲会突然动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座椅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东西!”
大娘子指着长柏,气得眼泪直流,“我在宥阳受了委屈,谁来替我做主?”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在那儿受尽折磨,再也回不来?”
长柏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神色依旧平静:“母亲若是真心悔过,自然不会觉得委屈。”
“若是依旧不知悔改,即便受再多折磨,也无济于事。”
他看向盛紘,“父亲,此事就这么定了。”
“明日我便派人送母亲回宥阳,若是母亲执意不肯,儿子便即刻辞官。”
盛紘看着儿子坚定的神色,又看了看气鼓鼓的大娘子,最终叹了口气:“长柏说得对,大娘子,你此次确实有错,是该好好反思反思。”
“就按长柏说的做吧。”
大娘子见盛紘也站在长柏那边,顿时泄了气,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欺负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众人看着她哭闹的样子,都有些无奈。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长柏这么做,也是为了母亲好,若是此次不严惩,往后她定然还会犯同样的错误。
另一边,康王氏被拖回了盛府的柴房。
她醒过来后,得知自己要被送到慎戒司,又哭又闹,骂天骂地,折腾了好一阵子。
不仅如此,还要承受50大板的刑罚。
板子落在身上,疼得她撕心裂肺,哭喊声震得柴房的梁木都嗡嗡作响。
五十板子打完,她的屁股已经血肉模糊,连动一下都疼得钻心。
她趴在冰冷的柴草上,气息奄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康晋回到康家,将徐子建的决断和王老太太的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康海峰。
康海峰听完,气得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好!好一个王若宇!好一个毒妇!竟敢将手伸到燕王府,想要毒害我的六郎和他的家人!”
“如此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康家容不下她!”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胸口剧烈起伏。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了这么个女人!这些年,她在康家横行霸道,挑拨离间,我念在她是王家嫡女,处处忍让,没想到她竟然越来越得寸进尺,如今更是做出这等杀头的勾当!”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变得决绝:“来人!笔墨伺候!”
下人连忙奉上笔墨纸砚。
康海峰拿起毛笔,蘸了蘸墨,在纸上奋笔疾书。
他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笔下的字迹却依旧刚劲有力。
很快,一封休书便写好了。
康海峰将毛笔一扔,看着休书,咬牙切齿地说道:“王若宇,你既然如此狠心,那就别怪我康海峰无情!”
“今日我便休了你,从此你我恩断义绝,康家再也没有你这样的大娘子!”
他将休书交给身边的小厮:“你立刻将这封休书送到盛家柴房,交给王若宇!”
“告诉她,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是康家人!”
小厮接过休书,连忙应声而去。
柴房里,康王氏正趴在柴草上哼哼唧唧,疼得眼泪直流。
听到有人进来,她以为是康晋来救她,连忙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希冀:“是不是晋儿让你来救我的?快,快扶我起来,我们走!”
小厮面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将休书扔在她脸上:“大娘子,这是老爷给你的休书。”
“老爷说了,从此与你恩断义绝,你再也不是康家的人了。”
“休书?”
康王氏愣住了,她拿起休书,颤抖着展开。
当看到上面“休妻王若宇”几个大字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康海峰竟然会休了她!
她是王家的嫡女,身份尊贵,嫁给康海峰这么多年,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如今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他竟然就这么绝情!
“不……不可能!”
康王氏猛地将休书扔在地上,疯狂地嘶吼起来,“康海峰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他竟敢休我?我王家不会放过他的!我大哥不会放过他的!”
她一边嘶吼,一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因为身上的伤痛,再次摔倒在柴草上。
她看着地上的休书,眼神变得越来越疯狂,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休书……他竟然休了我……我不能被休……我不能去慎戒司……”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变得涣散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疯疯癫癫:“哈哈哈……休书?慎戒司?我才不去!我是王家嫡女,谁敢动我?哈哈哈……”
小厮看着她疯癫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柴房。
消息很快传到了燕王府。
徐子建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到下人汇报,只是淡淡一笑,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慎戒司她是去定了。”
他拿起桌上的奏折,继续批阅,仿佛康王氏的结局与他毫无关系。
对于这样的毒妇,任何惩罚都不为过。
王老太太回到王家后,便一病不起。
她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整日昏昏沉沉,偶尔清醒过来,也只是望着天花板发呆,嘴里喃喃地念着“孽障”二字。
三日后,康王氏被送往慎戒司的那天,王老太太依旧没有醒来。
王家的人按照徐子建的要求,将康王氏装进了一辆简陋的马车,由徐子建的亲兵护送着,朝着慎戒司的方向驶去。
马车驶离盛府的那一刻,康王氏依旧疯疯癫癫地笑着,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
大娘子也在当天被长柏派人送回了宥阳老家。
临走前,她去给盛老太太磕了个头,看着老太太苍白的面容,心里终于生出了几分悔意。
她坐上马车,朝着宥阳的方向驶去,心里清楚,这一去,不知要在祠堂里待多久,也不知往后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盛府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盛老太太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
盛紘让人日日诵经祈福,期盼着老太太能早日康复。
徐子建处理完盛府的事情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前往济州的事宜。
元丰六年三月初一,春寒料峭,汴京城外的码头却热闹非凡。
燕王府的下人正在将大大小小的箱子搬上一艘官船,船上插着燕王府的旗帜,在微风中猎猎作响。
徐子建牵着妻子的手,身后跟着几个孩子,缓缓走上船。
他回头望了一眼汴京城的轮廓,眼神复杂。
这座城市,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有欢笑,有泪水,有荣耀,也有纷争。
如今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在想什么?”
妻子华兰轻声问道。
徐子建回过神,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济州的风景应该不错。”
他转身,对着船上的下人吩咐道:“启航吧。”
船夫们齐声应道,拉起船锚,扬起风帆。
官船缓缓驶离码头,朝着济州的方向而去。
汴京城的轮廓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船上,孩子们兴奋地趴在船舷边,看着水中的浪花,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徐子建和华兰并肩站在船头,迎着微凉的春风,目光望向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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