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师傅看着第一排盖好的小二楼欣喜极了，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盖这种联排的房子。
“二弟，没想到，咱们来这还真是来对了，真是长见识！这样的宅子住起来得多带劲！”
严二师父这一个月都吃胖了，整日都乐呵呵的，从来没觉得日子这么舒心过。
“是啊大哥，看着这溜光的地面和墙面我心里就美的不行，你说徐姑娘咋那么聪明？你说她是咋想出来这些的呢？这水泥实在是太好用了！”
严大师傅指着棚顶说：“还有这棚顶，它还可以是平的，你说她这又是咋想出来的呢？这有文化的姑娘就是厉害！你家小花可得跟着人家多学习啊！姑娘要是聪明起来真没儿子什么事了。”
他身后的大儿子严守业无语的看着他爹，他还在这呢，他爹就这么说，是在暗示他什么吗？！难道是他爹准备再生个闺女？不能吧？！或者暗示他给他爹生个孙女？这个可以有！
严二师父咂吧着嘴赞美道：“就这样的房子，别说是咱们大燕了，估计放眼整个天下都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啊？哈哈哈……”
两位大师傅一边转悠验收房子一边发表着自己的无限感慨。
徐焕这时候在干嘛呢？
这不是过了一个月了嘛，泡好的那些树皮、麻草和树叶已经成纸浆了，可以开始过滤泾纸膜了。
这件事徐焕以前只是看过科教片，从来没亲身体验过，所以她十分好奇，就想着动手感受一下。
因为道长们用的那种纸按理说是要加黄柏染色的，但这不是做符纸用，因此倒是省事简单了。
天魁师兄说这边的几缸为了做出来的纸软一点，树皮放的有点少，麻草和树叶放的多，因此泡了七七十四九天就泡好了，要是能写字的那种不算熬煮，光是泡就要泡上九九八十一天。
徐焕学着天魁师兄的手法，端着小竹帘插进纸浆缸里，左右晃一晃抖一抖，然后平稳的将竹帘取出去，这时候纸浆纤维就留在了竹帘上，形成了一层泾纸膜。
再把捞过纸浆的竹帘倒铺在光滑的木板上，然后移开竹帘，这层泾纸膜便落在了木板上。
这次做的纸浆成型后颜色偏黄，比上坟烧的那种纸淡了一些，厚度也厚了一些。
天魁师兄说这泾纸膜看起来就比较软乎，如厕用应该能行。
是的，这是徐焕强烈要求的，让道士小哥们一定要先搞点卫生纸出来，她实在是想尽快的淘汰掉厕筹和棍刮这种生存工具。
后面的工作就是要慢慢的把泾纸膜一层一层的堆叠起来，再以重物挤压，排出泾纸页中的水分。重物挤压之下纸膜也慢慢成形，成为一张张四四方方的纸张。
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泡纸浆，所以这次做的纸张大小就是现代洗脸巾那么大。
到了这一步还没完，等水分沥净之后还要焙干，这是一个技术活。
首先要砌一个火墙，就是带夹层的墙面，而且墙面需要打磨的很光滑，有了水泥就不用打磨了，省了不少事。
然后先在火墙的夹巷内生火，让整个墙面都热起来，再以轻细的铜镊将一张张湿纸摊在墙上，从空隙中散发的热气使纸张慢慢干燥，干透后揭起来就是一张可使用的纸了。
这样要比自然晾干可快多了，一分钟的样子，一张纸就烤干了，这种办法完全适合量产。
徐焕拿着她自己亲手筛出来的第一张纸，好心酸好想哭。
虽然它并没有现代卫生纸那样的雪白且柔软细腻，虽然它还有那么点拉拉巴巴的，粗糙得像老奶奶的手一般，但是塔可好歹是一张纸，是一张用完可以丢掉的纸，不用再重复利用的纸。
啊——！家人们这种心情谁能懂啊？
徐焕把这第一张纸准备裱起来留作纪念！
她准备以后把她亲手做的这些新东西都留起来，当做展览品，以后搞一个边县发展史的陈列馆。
经过徐焕跟天魁师兄的一番讨论，才得知现在写字的纸贵是因为它采用了蚕丝作为原料，蚕丝不仅贵而且产量也低，所以现在写字的纸张属于稀缺货。物以稀为贵嘛！
可军用的那种树皮纸又厚又硬，写不出好字，只适合军队那些大老粗。
还有就是符纸这种做法，坊间是用来做成油纸的，因为它质地比较薄容易破，所以也不适合做成书册，而且不是特殊的墨汁在上面写字会晕染，根本无法好好地书写，于是便有人受油布的启发把它做成了油纸，打包吃食还是挺好用的。
再就是听说吴国那边有油纸伞，据说工艺很复杂，可以在上面作画，做工极其精细漂亮，因此卖的也很贵，属于这个时代的奢侈品之一。
这个时代的造纸技术也就这样了。
不过，据道长小哥们说，五百年前，有个叫蔡伦的大官，他研究出了一个造纸的配方，叫熟宣纸，非常适合写毛笔字，而且还很便宜。
可人家是楚荆国那边的人，也就是现代湖南湖北那边，因为紧邻大燕，曾经老祖宗都有想要干掉对方的心思，所以跟大燕长期保持着敌对关系，因此两国几乎不做贸易往来。
而且人家那纸也不是便宜到老百姓都能买得起的地步，只不过是比蚕丝纸便宜一多半罢了，优点就是可以批量生产。
可就算是便宜，那要是卖到大燕也属于走私，成本立马就上去了，那也就不比大燕那蚕丝纸便宜多少了。
而且那熟宣纸是人家楚荆国能当做国宝级的东西，对外社交以及宫廷赏赐都会送熟宣纸，他们国家怎么可能会把配方外露呢？
徐焕自信地一笑，说：“相信我，其实蔡伦的配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咱们不着急，慢慢研究，一旦成功了，也可以大批量的生产，一定会把纸的物价打下来，让全国都能用得起各种纸。
到时候纸便宜了，笔墨再便宜了，那么书册自然也就能便宜了，那么读书的成本就会降低，未来就会有更多的人读得起书了。
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国家的强大就是要全民都有知识！我对此很有信心！我们一起努力！”
俞连舟又被打了鸡血，脑子立马亢奋了起来！他立马拿出用符纸做成的小本本记好：知识是第一生产力！国家的强大就是要全民都有知识！
“焕焕，我对你很有信心！我定会鼎力相助！”
道士小哥们也都表态，“只要焕焕有要求，我们废寝忘食也要做到！”
徐焕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说：“你们等着，年后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科学改变生活，创新引领未来’！”
俞连舟又赶紧记下了这个金句，回头他要把这些金句全都写在书院的墙上。
徐焕让天魁师兄们再试试用稻子杆、苎麻、竹子以及各种不同的树皮甚是动物的毛，然后分别和棉絮、不同材质的破布，分别进行组合搭配着试一试，或者也可以试试用河边那个香肠草、柳絮以及花花草草的都试一试。
反正这么多大缸，一个缸试一种，用穷举法总归能做出适合上厕所的卫生纸、适合写书法的宣纸、适合做成书册的书纸、适合画炭笔画的白纸、适合做手工的彩纸、适合包东西的油纸、还有纸壳箱子以及包装盒。
香肠草？把天魁师兄他们都给说懵了。
俞连舟联想了一下，笑着说：“焕焕说的应该是香蒲。”
哈，还别说，真的很形象。
今天在造纸的棚子里受到了那个火墙的启发，徐焕又赶紧去问问小武爷爷，这里的冬天怎么取暖？
小武爷爷很是纳闷，这还能算个问题吗？不都是用火盆吗？
徐焕看众多爷爷都在诧异的看着她，她问：“你们不怕一氧……那什么，那个烧炭的烟中毒吗？”
徐焕差点说秃噜嘴，把一氧化碳说出来。
小武爷爷说：“这个嘛，问题不大，一般炭没受潮的话是不会冒烟的，再就是窗户和门都关不严实，没事的。”
徐焕问：“那光靠一个炭盆能行吗？在屋里还要穿很厚吗？”
小武爷爷说：“边县比曲阳县暖和，但是最冷的时候点着炭盆也是要穿着棉衣睡觉的。”
徐焕心中了然：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不如研究研究弄个火炕？或者地暖？
现在第一排的五户已经盖完了，搞地暖怕是来不及了，砌个火炕倒是能行。
可徐焕不会呀，她只是大概知道火炕外边长什么样，至于里面的结构她可是从来没见过。
不过按照热气往上走的原理，徐焕点拨了一下严家的两个师傅以及她那聪明的大伯。
他们三个用水泥盖小模型研究了三天，终于是研究出来了。
就是火炕的里面要有一个带点斜坡的S型烟道，让热烟能顺着烟道把整个火炕盘桓一遍最后从烟囱排出去。
可楼上楼下每个屋子的火炕都独立烧火的话就比较麻烦，于是他们三个又研究出了一套方案，就是把每个屋的火炕通过一节烟道串联起来，只要厨房的炉灶烧火就可以让全屋都被热烟熏了一遍。
他们设计的是一楼客厅砌一个小点的炕，属于小榻，这个离厨房最近，热起来烫屁股，这一个小榻就可以烘烤着客厅全屋都热乎起来。
然后各个卧室都砌一个大炕，单独再砌一个十公分宽的烟道相互连接，砌这个烟道比砌火炕还麻烦，毕竟要把墙和楼板手工抠个窟窿可不是容易的事。
大家伙对这个设计还挺满意，他们看那个小模型觉得这不比睡床好吗？水泥做的，那多结实耐用呀！还省得花钱买床了。
徐山这人真的是天生的匠人，他觉得还不够完美，说现在冬天厨房一烧火屋里就热是好事，可等夏天的时候，厨房再烧火那屋里不得热死啊？
徐焕觉得那不如就单独搞一个小锅炉专门就是为了冬天取暖用，或者阴天下雨之后，烧一烧屋子就不潮了。
这个提醒倒是让徐山和严家兄弟三个人茅塞顿开。
他们经过一天的商讨和试验，最后把这个锅炉设计在了柴房里，外观就像个壁炉一样，一次性可以添很多的柴火进去，然后关上铁门，也不用担心里面的火星子飞出来点着柴禾。还能顺便把柴房的柴火烘得干一些，做饭就不冒烟了。
铁门也不难做，就是打一块比炉口大的铁板，带个插销就行，铁匠们表示，马上抽空就给安排上。
关于给墙掏洞的事，徐焕还以为是要用凿子和锤子叮咣硬凿呢，哪里想到她大伯自从受到徐焕各种物理知识的启发之后，做什么都会最先想到该如何采用一些物理方法来解决。
于是他想到给墙面需要开洞的位置先开五个小手指那么粗的小洞定位，然后让徐焕做五个能塞进去的炸药管，把引线连在一起，之后一点火，五个定点同时爆破，一个大腿粗的窟窿就出现了，毫不费力气。
严家兄弟惊讶的目瞪口呆，问徐山这招式是哪里学的？
徐山可没傻乎乎的把徐焕供出来，他说他是参加过熠王军打拦山县的那场大战，受到了熠王军用大爆竹炸城墙的启发，正好家里还有道长们做的鞭炮，就捣鼓出了这个。
其实徐焕帮他做火药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不就是雷管定点爆破嘛！她大伯行啊！大脑都进化到这种地步了吗？论天份的重要性……人呐还是要在自己的领域里才能发光发热。
她真的是要为聪慧的古人疯狂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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