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这样。”
文侍郎尴尬的点了点头，没敢再多说什么。
他不知道为何，一见到卫韶就心里打怵。
总觉得这位国舅爷身上杀气太浓。
文老丞相年事已高，官海沉浮数十载，早已将生死看淡。
他心中只暗自祈祷苍天，能够垂爱他的孙女，让她过了这一关吧。
若是真的过不去，也是天意如此了。
他朝着自己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文侍郎莫要再失态。
而后，文老丞相朝着卫韶作了一揖：
“老朽谢过国舅爷和江姑娘了。”
“哎哟……老丞相，这可使不得……”
……
卫韶是男子，江春晓自然不能让他进内室帮她。
只有让宫女和佟锦瑟她们做帮手。
别看郢灵儿平日舞刀弄枪，不怕死、不怕受伤的。
可是，她看着文芷若命悬一线的这样子，眼泪就没断过。
她看着江春晓，搓手求着：“江姐姐，你一定要救活文姐姐啊！”
“放心吧灵儿，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是太医都不敢做的事。
“等会，我说要什么东西，灵儿你就帮我递过来就行。”
江春晓指着白棉布上摆放整齐的铁剪刀、刀片，针线和一旁的烈酒等，和她说着。
这些都是用开水煮过，消了毒的，卫韶按着她的要求，让宫人迅速准备好的。
“好，我知道了，江姐姐，我保证做到。”
“好，佟姐姐你等下就帮芷若的伤口止血，用那个白色的棉布。”
“嗯！”
“还有，你们两个呢，等会儿就负责帮我按住芷若的肩膀和腿，千万不能让她乱动。
但是要注意力道，别再给她弄伤了。”
她最后看着那两个小宫女，和她们说道。
虽然准备了麻沸散，但是文芷若现在已经出现发烧昏迷的症状了。
一旦给她拔箭的过程中，她出现意识模糊的情况，乱动导致大出血就麻烦了。
“是！江姑娘！”
“等下，就全靠各位了！”
她再次语气镇定的叮嘱她们，可心里却早已紧张的不行。
江春晓净手消毒，俯身在文芷若耳旁轻轻叫了叫她的名字，同她说，要她和她们一起加油，一定能扛过这一关的。
文芷若双眸紧闭，气若游丝。
也不知道是听没听见她的话。
并未有任何的回应。
江春晓长叹了口气，拿起剪刀开始剪开文芷若身前的衣服。
她雪白的肌肤此刻已经被鲜血染透，入眼一片血色。
她以为，之前已经给卫韶处理过那可怕的伤口了，此时，她是可以从容面对的。
但是，当她把文芷若的衣服都剪掉之后，看着那血淋淋的箭身和她的肌肤融为一体的样子，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这支箭拔出来的时候，势必会牵动她前胸后背的伤口一起出血。
止血很重要。
江春晓取出卫韶从陈太医那要来的银针木盒，将里面的银针取出来。
按着记忆中的穴位刺入文芷若的心脉周围，还有她胸腔前后的几处可以起到凝血作用的大穴。
还有就是，得和老天赌一把，这箭身穿透的位置，有没有进入她的肺脏。
江春晓凝眸看了看，又在自己的肩头比划了一下，心中生出一丝侥幸。
若是按着她肩头的位置高度算，应该是没有伤及肺脏。
“好，我们开始吧。”
随着江春晓一声令下，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紧张的提了一口气到嗓子眼。
江春晓的手握住文芷若身前的箭头，因为箭头距离文芷若的皮肤很近，她的手没有太多着力点，只好忍着箭头陷入她掌心的钝痛。
三、二、一！
在心里默数三个数之后，江春晓神色凝重的开始为文芷若拔箭。
这箭身很长，她却不能用蛮力一下就拔出来。
否则会瞬间导致文芷若的伤口及内伤受到二次创伤。
江春晓只能缓慢、再缓慢的一点点挪动手上的长箭。
佟锦瑟她们站在一旁看着，手脚都已经开始打颤了。
这场面，真是太吓人了。
江春晓的手上很快就染上了文芷若的血。
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的手。
随着箭身一点点移动，文芷若后背上的伤口终于暴露出来。
“锦瑟，拿那一块那个白色的棉布，轻轻的按在她后背的伤口上。
先尽量止住血。
不要太用力了。“
“好。”
“呼……”
江春晓呼了一大口气，抬手用衣袖将额头上冒出的一层汗擦掉，又继续开始往前移动另一只手。
……
“呃……“
突然，昏迷着的文芷若不知道是不是被疼到了，闷哼一声的同时还想要转身。
“扶住她！快！”
江春晓看向那两个脸色已经发白的宫女，急切吩咐道。
“是……是……”
俩人嘚嘚瑟瑟的出手扶住了文芷若的身子。
文芷若突然被人控制住，秀眉拧了下，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表情。
可她依然处在昏迷中。
江春晓担心的看了她的脸一眼，又把注意力全都转移到手上。
江春晓！别慌！
慢慢来！你可以的……
到后来，她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气，憋着一口气，终于把那根射穿了文芷若的长箭都拔了出来。
殷红的热血也染红了她的整只手。
“呼……呼……呼……”
江春晓握着箭身的手已经僵硬，她看着佟锦瑟将另一块白棉布按在文芷若胸口前的伤口上时，整个人虚脱的跌坐在床榻下面。
背靠着床沿，江春晓的后背全都被汗水浸透了。
【傻丫头，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了！】
拔箭之后，伤口并没有出现之前预测的大出血。
不知道是文芷若命好，还是她的针灸止血术起了大作用。
总之，目前看，一切顺利。
“你还好吧，晓晓？”
佟锦瑟两只手都用着，也不敢动身。
“呼……我没事……好着呢！
放心吧，佟姐姐！
就是——呼……得先容我再喘两口气！”
刚才，她是真体会到啥叫憋着气，大气不敢喘一下的滋味了。
真是难受啊！
郢灵儿赶紧转身去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过来，让她喝一口。
就在江春晓她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昏迷着的文芷若忽然抽动了一下，而后——
“噗……！”
她竟然吐出了一大口血。
“晓晓！芷若吐血了！”
佟锦瑟要被吓死了。
郢灵儿抬头见到那一大滩血，眼泪又不受控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哭过今天这么多的眼泪出来。
文芷若在她心里的位置，太重要了。
“文姐姐！？文姐姐！……”
江春晓赶紧把手上还紧握着的长箭丢在地上，转身扶着床榻跪起身，迅速搭上了文芷若的一只手腕。
脉象虚弱，虽沉却不虚空。
她低头看了眼床褥上的血，松了口气道：
“无碍。她吐的只是体内的渗出的淤血，不妨事。”
拿出一个黑色小药丸，她附身放进了文芷若的口中，让她含着。
那是卫韶之前给她的灵芝丹，可以补气，但不活血。
江春晓感觉气力缓了过来，她赶紧开始给文芷若进行伤口缝合。
看了眼伤口位置，决定先处理前面的。
“灵儿，把刀片递给我。”
对江春晓而言，最难、最凶险的一关就是给文芷若拔箭。
既然伤口没大出血，剩下的事，都好办了。
江春晓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动作稳健的用刀片给文芷若的伤口清除翻起的血肉，将被箭头勾起的模糊烂肉全都弄掉后，她又拿起穿好的针线开始缝合伤口。
先是前胸，再是后背，清创缝合，涂抹金疮药，还有防止发炎的药膏，所有操作，一气呵成。
简直是太厉害了。
接着，她又拿起两片新的白棉布，分别放在伤口上。
将止血的银针分别取下后，观察了几分钟，看伤口确实只有一点渗血，没有大出血。
江春晓才放心的拿起一条白色长布条在文芷若身上缠了好几圈，将前后盖着白棉布的伤口都固定住。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
接下来三日，只要她的烧能退了，伤口也不红肿起脓的话，就万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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