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汴京急，割三镇
且不说流求军队的谋划，却说大宋汴梁。
1126年，靖康元年，正月初七，女真大军正式拉开汴京围城战的序幕。
女真人前锋部队三千，以闪电战方式，突然出现在汴京外围牟驼冈。这个地方，没什么宋军驻守，但此地有一特别之处，这里有宋徽宗特设的养马场，金军率先攻占北宋的皇家御用马厩，不仅抢到了战马2000，而且补充了大量的饲料。
当天傍晚，女真人突击队2000突然攻击西面宣泽门。这次，宋军早有准备，金兵陷入苦战，宣泽门未被突破，金军损失百余人后撤退。
正月初九，全面攻城终于爆发，汴京北面四门受到了女真人的猛烈攻击，五千女真精锐和一万契丹降卒猛攻城门，其中酸枣门最为惨烈，从早上一直打到晚上。李纲不仅亲自坐镇指挥，而且还调动了禁卫军的神射手。最后，女真攻城无果，留下数千具尸体后，逐渐退去。
看着城头上李纲的伟岸身影，金军统帅完颜宗望知道自己轻视了大宋的这个文臣。
可以说，在李纲的指挥下，宋军的汴京保卫战，打得相当不错。专门针对宋军的特点进行临阵指挥的李纲，结合当下两个客观条件，使得孱弱的宋国军队也成了能战之军。哪两个客观条件？
一个是宋军以逸待劳。宋军野战不行，一打就乱、一乱就跑、一跑就败。但站在城墙上射箭、扔石头，还是可以的。这远比抡刀砍人、弓马冲锋容易太多。训练一个冲锋陷阵的弓骑兵，至少三年；训练一个扔石头的守城兵，三天都多。汴梁城防的确漏洞很多，主要是因为承平太久以及宋徽宗的胡乱规划，但必要得城防武备还是有的。城墙上每隔百步一个马面，扛得住攻城的投石机；城墙下每隔二百步一个武器库，由京城所统一管理。所以，汴京城防远没有那么不堪。如果防御标准的中原步兵攻城，的确有些粗糙；但防御女真的部落兵，则绰绰有余。
第二个客观条件就是女真人兵马不算多。东路金军满打满算也就6万人，有资料说其中女真人只占三成，其余的都是契丹人、渤海人，而汴京城墙周长100里、人口超百万。因此，所谓汴京之围，实际就围了个西北角，甚至就是北宋自己以为自己被围住了。但短兵相接，硬碰硬地干一仗，女真就知道自己想简单了。
正月初九之后，形势已经有利于宋、不利于金。宋钦宗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等到各地勤王军队集结完毕，然后发动总攻。到时候，女真人就陷入人民战争海洋之中。
李纲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可是，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总是会有“猪队友”这样的一种生物存在。
关键时刻，猪队友出手了。坑爹的，哦不，是坑大宋的文官集团出手了！
贪生怕死的宰相李邦彦和少宰张邦昌随便点了一个官员，尚书驾部员外郎郑望之，让他去找金人牵线、跪求和谈。郑望之迫于无奈，只能出城与女真人联系。其实他就是一个替死鬼，金人能谈，那就牵线和谈；金人不谈，宰相李邦彦和少宰张邦昌肯定会弄死他，并且把黑锅压在郑望之身上，反正死的也是个芝麻官，这汴京城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
但令人意外的是郑望之和金军一联系，结果牵线成功。女真人虽然不聪明，但不糊涂，至少比北宋庙堂清醒，表示愿意和谈，甚至早就准备好了和谈使者。
随后，猪队友们又派出了更加猪的猪队友，宰相李邦彦和少宰张邦昌派出真正的和谈使者，同知枢密院卿李棁，让李棁跟女真人谈停战条件。
这个猪一样的猪队友李棁简直就是“不辱使命”地坑。通过此次谈判，他带回来两个成果：
一个成果是向皇帝和大臣们汇报女真军队的战力，“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简单说就是女真人太厉害、咱们打不过，所以赶紧停战、赶紧求和。
第二个个成果是女真人的要价，这个要价跟李纲的预料相差不大，无非是上尊号、索人口、加岁币、犒军费、割土地。但价码高得离谱。女真人也不知道北宋有多少钱，所以漫天要价、生怕要少了。
停战要价总共六项，具体开列如下：
一是尊金帝为伯父；
二是燕云汉人悉归女真；
三是增加岁币至每年两百万贯；
四是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
五是犒军费金五百万、银五千万、马牛骡各一万、锦缎一百万匹、里绢一百万匹，书五监；
六是以亲王、宰执作为人质。
对于这些条件，汴梁保卫战的指挥者李纲当然要反对。这个唯一还算清醒的人立即指出：光军费一项，北宋就凑不齐。而太原、中山、河间三镇，虽是三镇，却是三个中心城市，相当于附带了十几个州。更要命的则是三镇是北宋仅剩的北方屏障，丢了三镇就等于丢了山西、河北，丢了山西、河北就等于丢了中原天下。所以，割三镇就是间接灭国。
但是，李纲反对无效。
此时的宋钦宗已被金军吓尿了！猪队友们也被吓尿了！
宋钦宗和他的猪队友们（宰执班子），除李纲外，集体同意女真人的这个要价。
难道这伙人就不知道北宋凑不齐那么多钱吗？他们是知道的，可这伙人都被吓得胆破了，就想着先应下来，一切等金军退兵再说。
在吓坏了大脑的君臣商议下，一致认为先解燃眉之急，只要不打仗、怎么都可以；也有史学家认为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家到底有多少钱。
随后，汴京城内的官僚机构立即发动，为女真人筹集金银，先由大臣王公们捐献。
北宋的官僚机器，但凡能在打仗上也这么好使，女真人也不至于打到汴京城下。但是，任凭官僚机构再怎么努力，这个犒军费，北宋也凑不齐。
靖康元年，正月二十，北宋朝廷总共搜刮了金三十万、银一千二百万；正月二十八，北宋朝廷搜刮了金五十一万七千两、银一千四百三十万二千两。到这个时候，宋钦宗才知道自己肯定凑不齐。于是，只能再派使者去跟女真人讨价还价，甚至拿出宫中珍宝来折抵金银。
此时，汴京保卫战进入到一个要多奇怪有多奇怪的局面：一方面，李纲一刻不停地搞战争防御女真人；一方面，庙堂不遗余力地搞金银送给女真人。
而那位原历史中的真命天子康王赵构则自告奋勇，和少宰张邦昌一起赶赴金营当人质。割让三镇的诏书和皇帝的誓书，也马上草拟、先后下发。
勤王援军越来越多，李纲越来越忙，一刻不停地组织后勤、规划驻守。同样忙的，还有宰相和主和派官员们，不余遗力地搜刮金银、取悦金人。
甚至，这些人后来非常恐惧。他们害怕李纲和勤王援军把女真人赶跑，那主和派立即变成投降派。那可不行！
于是这些猪队友加快了筹集赔款的速度。为了搜刮金银，他们得罪了汴梁城里的所有人，百姓家的金银被他们抢去送给女真人，皇帝家的珍宝也被他们拿去送给女真人。所以，因为这些主和派知道，一旦主战派成功，那主和派的命运只能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汴京保卫战注定是李纲一个人的战争。因为只有他一个人非常清醒的判断了时势，又非常果断的组织着防守。宰相和主和派官员不会给他什么帮助，而只会给他挖下一个又一个坑。宰相和主和派那是文官们都是实权在握的呀，他们都是孔圣人的门下呀，他们都是科举进士的精英呀。李纲一个人又如何有力量抵挡。
于是，割地赔款的辱国和约终究还是签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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