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葛天明看清战场的局势时，只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身边一名虎贲军士兵顺手扶了他一把。
“将军！你没事吧！”士兵大吼着问道。
葛天明晃晃脑袋，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敌人，然后反手抓住士兵的胳膊。
“帮我传令！别瞎跑，刀盾手给我顶上去，没盾的给我扛着尸体顶上去！快喊！”
士兵想也不想高声喊道：“刀盾手顶上去，所有人找东西防箭！别跑！”
周围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慌张的士兵顿时觉得有了主心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方设法给自己找个挡箭牌。
可还没等命令传达到所有人耳朵里，罗长军率领的重骑兵已经一头撞进人群之中。
一名被自己人推倒在地的士兵刚想从地上爬起来，后背就被一只碗口粗的马蹄踩中，马蹄铁刮擦着札甲的甲叶，发出金属摩擦声，同时还伴随着清脆的骨折声。
士兵一下扑倒在地，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没等他多想，另一匹马的马蹄又重重踩在他大腿上，咔嚓一声，大腿骨应声而断。
“啊......”
惨叫声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士兵的头被一只马蹄踩进泥土里，甲叶编制的头盔被踩得变形，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顺着头盔边缘流淌出来。
罗长军轻轻带动缰绳，稍稍调整胯下骏马的方向，身后的骑士也都紧跟着他的动作拨转马头。
五百余匹重型马呈楔形在密集的人群中趟出一条血肉走廊，重骑兵所过之处，地上几乎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葛天明绝望的看着和自己擦身而过的重骑兵，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马怎么这么高？
和所有东路军士兵一样，葛天明也没见过骑兵，不过他倒是听说，北路军倒是会与蒙族的轻骑兵部队交手。
可眼前这些穿着漂亮板甲的骑士明显和他印象中的蒙族骑兵不一样。
青阳防卫军怎么会有这么多骑兵？龙省哪来的马？这么庞大的一支骑兵部队为什么之前他们一丁点风声都没探听到？
葛天明心里冒出一连串疑问，不过没人能回答他。
重骑兵冲锋带来的震撼让刚恢复几分秩序的虎贲军再次陷入混乱，士兵们疯狂推搡着身边的战友，想要躲开朝自己冲过来的战马。
另一侧，弓弩部队的箭雨始终未曾停歇，已经有近半的虎贲军士兵倒在箭雨之中。
夏至骑在马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正在大片大片倒下的虎贲军。
忽然，他叹了口气：“命令部队喊话，投降免死。”
传令兵飞快地跑去传令，孟少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把东路军杀光吗？”
“够了，战争又不是这些当兵的发起的，都是身不由己的普通人，难为他们干嘛。”
夏至本打算把东路军的人全都杀光，以此来给死在双丰乡的孙兴和三千防卫军兄弟报仇，可眼看成千上万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他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该死的是那几个发起战争的人，葛天明，陆言，还有陆言身后那个叫叶璃的狐狸精。”
有了刘国伟这个高级俘虏，防卫军很快就对整个猛虎会了如指掌，不但知道了是谁发起的战争，还知道了陆言身后有一个能左右他意志的女人。
孟少安饶有兴致地说道：“真想见见那个狐狸精。”
“你要干嘛？”
“不干，就是好奇，你不觉得那个陆言有点像是纣王吗，原本是个小英雄，后来被狐狸精迷惑，变得刚愎自用残暴不仁。”
夏至呵呵一笑：“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他手下这四路诸侯也挺有意思。”
“东边的助纣为虐，西边的忠心耿耿，北边的功高震主，南边的刘国伟嘛......识时务者为俊杰。”
“哈哈哈哈！”
孟少安仰天大笑：“有意思有意思，真想和那个纣王比划比划，看看他到底是不是像刘国伟说的那么厉害。”
两人说话时，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完全明朗，虎贲军几乎是以一边倒的架势败退下来。
这些士兵上一次吃饭还是在昨天早上，并且之前几天一直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最要命的是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合过眼，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已经极度疲惫。
而他们面临的状况是前有连绵箭雨，后有重骑兵碾压，有些士兵甚至已经绝望的原地跪倒。
就在这时，那要命的箭雨忽然间停下来，与此同时，一阵投降免死的呼喊声响彻整片战场。
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士兵第一时间就原地跪倒，很多人干脆浑身脱力的趴在地上，很快，绝大部分士兵都选择了投降。
葛天明面色狰狞地环顾那些跪倒在地的士兵，疯癫地嘶吼着命令他们爬起来继续跑，可是没一个人搭理他。
他挥起手里的指挥刀，一刀劈在一名跪倒在地的士兵后脖颈上。
士兵一头栽倒在地面上，不过他脖子上的护颈甲救了他一命，士兵呲牙咧嘴地趴在地上回头看了葛天明一眼，面露警惕地盯着他手里的指挥刀。
“都给我起来！继续冲！给我起来！”
他再次举起刀，可还没等挥落，就被一支弩箭射穿裸露在外的手掌。
“唔......”
他闷哼一声捂住手，指挥刀应声掉落砸在地上。
两名在不远处守护弓弩手的刀兵快步冲到他面前，手里的铁骨朵毫不留情地照着他的膝盖抡过去。
“咔嚓！”
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虎贲军东路将军葛天明滚倒在泥土里，身上精钢锻造的札甲顿时沾满了血泥。
另一名刀兵弯下身一把扯下葛天明的头盔，刚抡起铁骨朵想要砸碎他的脑袋，就听一个声音说道：“先别杀他，他是个大人物，虎贲军的东路将军。”
是那名刚才被葛天明砍倒在地的士兵。
两名刀兵面露惊喜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迅速把葛天明周围的武器踢飞防止他反扑，然后弯下腰一把薅住他的头发。
“东路将军？我看看长什么模样。”
他粗暴的把葛天明从地上拎起来：“就是你带兵袭击了双丰乡？还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说着，他狠狠一巴掌甩在葛天明脸上。
“你呀，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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