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文竹将炒好的菜摆上桌，她都没有想起赵曜依然没说清楚他到底在别扭什么。
“盛饭吧。”她解下身上的围裙，在桌边坐下。赵曜应声忙碌。
两人刚提起筷子，屋外响起了何杰的声音。
“竹子我知道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赵曜第一时间蹙起了眉。
“刚吃呢！“何杰探身在餐桌上扫了一眼，“怎么连个肉都没有？”
见文竹站起身，何杰忙道，“我吃了来的，不用给我准备碗筷了。”
文竹回来时手上多了个酱醋碟子。
“哦，没给我准备啊。”何杰有些尴尬地咳了几声，“那个，我长话短说。”
文竹垂着眼应话：“嗯，你说。”
“我问过肖书记了。信息来源靠谱的。说之前媒体那边找他要了我的电话号码，说有个拍摄想找我们。”何杰解释了一通。
“那挺好。”文竹点评。
“那这么好你去不去？”何杰试探道。
文竹没答话。
“还是不去啊？多好的机会啊。”何杰尽力游说，“你看，事少钱多还能顺便在季市玩一趟。多好啊！我还没去过那边呢。”
“文竹。”赵曜叫了一声。
“嗯？”文竹看向赵曜。
“我不喜欢他。他在这里我吃不下饭。”
何杰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赵曜口中的“他”是正是他自己。
“文竹你听听！我跟你一起在这条街上称霸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呢？”何杰当即向文竹告状。
文竹说嗯，“听到了。”
何杰立刻扬起声调，“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你……”
他还没“你”出个所以然，只听文竹淡淡道，“那你回去吧。”
何杰傻眼了，半晌后丢下一句“女大不中留”便甩手出了文竹家。
文竹笑着望了赵曜一眼，赵曜脸上十分得意。
文竹笑道，“你要是长了尾巴，现在估计翘天上去了。快吃饭吧！”
-
在厨房刷碗时，赵曜开口道，“我下午看见你坐上他车了。”
也许是这件事给了赵曜信心，他主动提起了下午的事。
原来下午文竹出门后，赵曜自觉惹她不痛快了，思虑片刻后决定妥协，却不想看见了那一幕。
文竹恍然大悟，解释道，“也是说刚刚那个事。他接了个活，有钱赚，想拉我一起去。我没同意，后面我就下车了。”
赵曜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文竹不解。
“为什么不去？因为我吗？”
“下午拒绝是我觉得这事有诈，不过现在确认没问题了，我是想考虑考虑来着。”
“那你怎么不答应？”
“这不是我担心你吃不下饭，就先把人赶走了嘛！”
两人相视一笑。文竹是揶揄，赵曜是心虚。
“但我有顾虑。”文竹正色道，“如果去，我想跟你一起。但我怕你不想去。”
“我……”赵曜刚起了个头，室内突然陷入深沉的黑。
“怎么回事？停电了吗？”文竹让赵曜先别动，“我出门去看看。”
灰蓝色的天空下，整条街都笼罩着昏暗的光线。文竹放眼望去，家家户户的窗内都不似往日般亮着电灯。
“你们家还有电吗？”
“没有啊。停电了吧？”
“一热就停电！”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看上去这一片都停了。我婶娘家在东边还有电。”
在邻居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文竹确认了停电的事实，正要返回屋内告诉赵曜，却发现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是停电吗？”他问询道。
“嗯。”文竹说，“镇上一到夏天就这样。不过时间一般不会太久。”
赵曜嗯了一声，“夏天负荷高。”
想到刷到一半的碗，文竹随口补充了一句，“碗只能先放着了。”
“我刷完了。”赵曜说。
文竹诧异，“黑灯瞎火你怎么刷的？”
赵曜理所当然，“眼睛适应黑暗就好了。”
文竹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腮帮子，“这么勤劳啊田螺小伙。”
赵曜不躲，一本正经，“反正要刷的。家里就两个人，我不做就得你来了，我宁愿是我。”
文竹怔了怔，阮心悠那些关于她和文竹爸爸离婚的话语蓦地在耳畔响起。
赵曜见她不动，牵住她的手捏了捏，“怎么了？”
“没什么。”文竹回过神，“在想我们这会儿去哪里？去散散步吗？”
“好。”赵曜问，“现在走吗？”
文竹说等下，“我去拿把扇子。”
-
停电的夜晚，家家户户门前都不乏支着小凳，摇着蒲扇的老人。
和文竹他们一样，穿行在街道的人也不少。人群的目的地大多是街心的大排档或是棋牌室，那些店铺都自备发电机，在这种停电的夏夜格外受人青睐。
两人与其他人逆向而行，朝着镇子外围的走去。
出了镇区，空气逐渐不再酷热难当，习习凉风迎面吹来，刚刚冒出的一层薄汗遇到这风，让人顿觉遍体沁凉。
“舒服多了。”文竹喟叹一声，收起了手中折扇。
赵曜看那扇子在文竹手中碍事，顺手接过，开合了几下后问，“哪来的？”
这是一把纸质折扇，上书“上善若水”四个毛笔字，与文竹平日的风格喜好并不沾边。
文竹思索了一番，“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赵曜说，“刚刚路上人不是说要12点才来电吗？边走边说。”
“啊？”文竹诧异，“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走到12点？”
赵曜轻哂，“我的意思是，反正也没事做，可以听你慢慢说。”
文竹一个跨步走到他面前，慢慢倒退着走了起来。“你确定要听？”
赵曜适应着她的节奏，脚步放慢，反问道，“有什么不能听的吗？”
“没有。”文竹说，“事情得从我大一时候开始说，有一次社团活动……”
“好了，突然不是很想听了。”文竹刚起了个头，赵曜便打断了她。
“喂！”文竹停住，“你怎么这样？”
赵曜没料到文竹突然停步，急忙顿足，伸手扶住文竹。
文竹抬头笑着道了声谢，鬼使神差般，他顺势搂住了她。
文竹却迅速躲开了。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出来纳凉的人，她可不想被当把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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