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儿的声音落下，她的整个身体瞬间变成了石像。
而在她不远处的初阮绪仅仅只是双脚被石化了，她看着小九，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
系统0079将它所看到的信息全部反馈给了宿主。
小九察觉初阮绪没有开口说话，立即就明白了什么。
这里，无法出声。
小九内心询问系统：0079，你能检测到这里的诅咒吗？
系统0079萎了，它哭丧着个脸，回应小九：【宿主，无法检测。】
而且，对于系统0079而言，诅咒是什么，它都不清楚。在它的系统库里，并没有这个词的解释。
小九沉默。
这里仍旧是虚无的啊。
虚无的诅咒。
石化吗？
小九强行使用神识观察起了这间大殿，除了朴素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奇怪的东西。
小九神识扫过大殿侧边的浮雕，忽然，小九察觉到了什么。
她来到刻有文字的那一面墙前。
上面记载着殷颉心爱之人。
那个……不可能存在了的女人。
小九掩下失落，忽地自嘲般地笑笑，她拂过那些文字，文字像是活的一样，在小九指尖雀跃。
刻石为灵。
殷颉赋予了这些文字生命。
他……是那么喜欢宁落。
可是，宁落是无法回归的啊。
如果宁落没有死，也许……殷颉就不会背叛她。
仍旧是苦涩的。
事实已经发生，能如何呢？
又如何能如何呢？
在小九抚摸文字间，大殿里的四方神佛显现了他们的身影。
他们要审判小九。
就如同小九所说。
虚无神殿里，是殷颉给她的葬身之地。
紫衣神佛双手合十，问出了审判小九的第一道谶言：“你将会众叛亲离，你可曾有过悔悟？”
小九转身抬眸望向紫衣神佛，她自然知晓，紫衣神佛的审判，皆是出于殷颉。
殷颉早就算出她会众叛亲离。
所以，他在问她，她有没有悔过。
小九表情嘲讽，她无法回答。
只要回答，就会石化。
初阮绪在紫衣神佛问出口的第一句话时，就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强烈的神魂冲击使她痛的几近晕厥。
可她无法相信，初若夏竟然能在这种神魂冲击下，还能站立。
她感到恐惧。
可是她无法撑过紫衣神佛的第二句话。
紫衣神佛在问：“你为何不答？”
黄衣神佛手里是一把软尺，他丈量着小九的罪恶，等待着紫衣神佛下达绞杀罪孽的指令。
小九暗自用先天源气割伤手心，答道：“我后悔应承祂的罪孽，可我不曾悔过。”
为什么要悔悟？
她有什么错？
宁洛不是她杀的，殷颉不信。她有什么错？错在她不承认是她杀的吗？
明明……
知道一切事实的他，也要与她为敌。
小九理应憎恨殷颉。
可是，殷颉是她一手带大的啊。
她……又如何去恨？
只剩疼。
彻骨的疼。
所有人都站在小九对立面，小九都不会觉得疼，可唯独殷颉。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啊。
也……是最敬重她的啊。
为什么，也要站在她的对立面？
小九咬唇，吃了一嘴的血腥。
她的神魂遭受挤压，神识也无法探查很远。
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四种不同颜色的能量团。
这些能量团，是殷颉的灵体。
他们在审判小九。
如同殷颉在审判小九。
此刻小九察觉到了脚的变化，她的脚逐渐被石化了，她无法走动了。
紫衣神佛沉默。
沉默过后就是发难：“你的罪过，弑父弑师，嫉妒丑恶，视众生灵为蝼蚁，随意碾杀。桩桩件件，你认与不认？！”
小九嘴角溢血，内脏受到了挤压。
她不再顾虑石化的诅咒，她唇角带笑，冷意森然：“所以，殷颉是这样想我的？”
“即使我告诉他事实，他也未曾信我？”
小九说到最后，她大声笑了起来。
眼角有泪。
是啊，她是真正的众叛亲离。
悔吗？
悔啊。
她不该触碰祂。
她不该承担祂的因果。
可不承担，那就是万道源法破灭，一切都归于虚无。
即使是宁落，也仍旧会归于虚无。
所以，她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
是众叛亲离啊。
为何这种后果要她一人承担？
石化过快，已经没过腰身。
可小九丝毫不在意。
紫衣神佛面容冷峻，他语气不容置喙：“你只需回答认，或不认。”
小九语气决绝：“不认！”
红衣神佛将手里的钩子勾进了小九的肉里，后背本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淋漓。
紫衣神佛又道：“你身为初始真神，却随意虐杀创世神，你该死！”
这回，紫衣神佛认定了小九的罪行。
黄衣神佛朝小九走近，他手里的软尺在不断靠近小九。
小九冷笑，手心的血液滴落在地，凝聚灵纹印。
在黄衣神佛动手前，灵纹印起！
黄衣神佛被困在了罪孽之中，他无法前行。
这已经是小九所能做的，最后的反抗。
先天源气，对付不了四方神佛。
因为……他们本就是虚无。
这已经是最后的反抗了啊。
就要死了吗？
小九细想着过往，她又笑不起来了，“殷颉，从未信我，所以，他才可以毫无顾忌的自戕。”
“即使……我找遍无数世界，都不能凝聚起他的魂魄。”
“是因为，他从未信我，他，一直想要我不曾出现。这样，他就不会觉得亏欠。”
“是啊，他就是太过纯善。才会选择自戕。他宁愿偿还我给他的性命，也不愿信我。”
小九说着说着，石化已经没过脖颈。
很快，她就说不出来了。
一直未曾动作的白衣神佛突然睁开了双眼，他看着小九眼里释然的情绪，忽地动了。
他的心也跟着动了。
在小九最后石化的那一刻里，白衣神佛提取了小九的记忆。
毫无阻碍的，获取了小九的记忆。
在记忆里，白衣神佛看到了小九的过往。
他，流下了眼泪。
白衣神佛久久没有动作，他僵硬地看着已经彻底石化了的小九，无法动作。
石像的背部，还沾染了小九的血。
只是此刻，已经凝固。
白衣神佛久久未能魂归，他在痛苦中低声呜咽，像是在宣泄，又像是在悔恨。
他……在曾经无法获取小九的记忆。
因为……祂。
所以，小九对他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已经太晚了……知道的实在太晚了……
殷颉抚摸着石像，流出了一行血泪。
此刻的殷颉并不是殷颉，他早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自戕了。
此时的他，只是四方神佛凝聚起的片刻的他。
他才最该悔恨……
可是，他已经死了。
过不了多久，他就将彻底消散于这世间。
所以……他甚至没有资格悔恨。
他失声痛哭，嘴里喊着不成音节的字眼：“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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