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章：林晓的关注
周三下午的茶水间，咖啡机研磨豆子的嗡鸣声里混着细碎的键盘敲击声，林晓握着刚接满热水的马克杯，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对面的新业务部办公区——那里靠窗的工位上，叶瑶正对着电脑屏幕皱着眉，右手反复按动着鼠标滚轮，左手攥着的笔在笔记本上悬了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
林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温热的瓷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着。自从叶瑶两周前从行政部调到新业务部，她几乎每天都会这样“不经意”地关注着对方的动静。倒不是刻意窥探，只是她们俩从入职那天起就坐在相邻的工位，一起熬过试用期的加班夜，一起分享过抽屉里的零食，叶瑶像株永远带着韧劲的小树苗，哪怕前一天被行政报表逼到眼圈发红，第二天还是会笑着递来一块草莓味的糖，说“新的一天总该有点甜”。可现在，那股熟悉的笑意，已经很久没在叶瑶脸上看到了。
“又在看叶瑶啊？”身后传来同事张姐的声音，林晓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着新业务部的方向太久，连马克杯里的热水都凉了些。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解释，就见张姐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叹了口气：“新业务部那活儿是真熬人，听说他们这周要赶一个跨境电商的方案，叶瑶以前没接触过这块，肯定难适应。”
林晓的心又沉了沉。昨天午休时，她在楼梯间碰到过叶瑶，对方眼底的青黑藏都藏不住，手里还攥着一本翻得卷了边的《跨境电商运营指南》。当时她想问问情况，叶瑶却只是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没事，慢慢学就好”，转身就匆匆跑回了工位。现在看来，哪是什么“慢慢学”，分明是被进度逼得喘不过气。
正想着，新业务部的玻璃门被推开，秦宇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去。林晓的目光下意识地跟了过去——这位新业务部的负责人，是公司去年从外企挖来的精英，听说做项目从来雷厉风行，开会时连老员工都不敢轻易打断他的话。之前叶瑶刚调过去时，林晓还偷偷担心过，怕叶瑶的慢性子跟不上秦宇的节奏，现在看来，这份担心不是多余的。
可接下来的画面，却让林晓微微愣了神。秦宇没有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到了叶瑶的工位旁，弯腰看着她的电脑屏幕，声音不大，却能隐约听到几句：“这里的数据维度不对，跨境业务要重点看物流成本和关税影响，我给你发过行业报告，记得吗？”
叶瑶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秦经理，我看了报告，可……可我还是分不清不同国家的关税政策，刚才算成本的时候总出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蚋，手指紧紧抠着笔记本的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林晓的心跟着揪紧了，她几乎能想象到叶瑶此刻的心情——那种努力了却没做好的挫败感，她以前在行政部整理错乱的报销单据时也体会过。她下意识地往前挪了半步，生怕秦宇会像有些领导那样，皱着眉批评叶瑶“不够用心”。
但秦宇没有。他只是俯下身，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表格，放在叶瑶的桌面上：“别急，我把主要合作国家的关税税率和优惠政策整理出来了，你先对着这个表核对成本。”他的手指在表格上轻轻点了点，“比如东南亚这边，咱们合作的平台有免税额度，你算的时候要把这个加上，之前我在会上提过一嘴，可能你没记全，不怪你。”
叶瑶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她抬起头看着秦宇，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秦经理，我……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笨。”
“笨什么？”秦宇的嘴角难得勾起一点弧度，语气也软了下来，“谁刚接触新领域不犯迷糊？我刚做跨境业务的时候，把海运和空运的时效搞混，差点让客户的货滞港，比你现在还糟。”他拿起叶瑶桌上的笔，在笔记本上写了个邮箱地址，“这是我以前的同事，现在在海关做政策咨询，你要是有搞不懂的，直接发邮件问他，就说是我介绍的。”
叶瑶用力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笔记本上认真记着邮箱地址，原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连眉宇间的愁绪都散了些。秦宇又叮嘱了几句“有问题随时找我，别自己硬扛”，才抱着文件回了办公室。
林晓站在原地，手里的马克杯已经彻底凉了，心里却暖烘烘的。她想起上周开会时，秦宇当着全部门的面说“叶瑶虽然经验不足，但做事细致，行政部的报表从来没出过差错，这对咱们做跨境业务的合规审核很重要”；想起前天下午下雨，叶瑶没带伞，秦宇让助理把自己的伞给了叶瑶，自己则淋着雨跑回了家；想起刚才秦宇弯腰和叶瑶说话时，刻意放低的声音，还有递表格时小心翼翼的动作——原来这位看起来冷硬的经理，也有这么细心温柔的一面。
“看来咱们不用瞎担心了。”张姐拍了拍林晓的肩膀，笑着说，“秦经理看着严肃，对下属还挺上心的。”
林晓笑着点头，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她打开电脑，屏幕上还停着没写完的行政通知，可心里却轻松了不少。她拿出手机，给叶瑶发了条消息：“晚上下班一起去吃你最爱的那家麻辣烫吧？我请客。”
没过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叶瑶的回复，后面还跟着一个笑脸表情：“好呀！不过今天我可能要加会儿班，等我一下可以吗？”
林晓看着那个笑脸表情，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总是带着笑意的叶瑶。她回了句“没问题，我等你”，然后关掉聊天界面，拿起笔开始认真写行政通知。窗外的夕阳透过玻璃照进来，在桌面上洒下一片温暖的金光，林晓的心里也亮堂堂的——她知道，叶瑶一定会慢慢适应新业务部的工作，而秦宇的支持和鼓励，会成为叶瑶成长路上最坚实的后盾。
傍晚六点半，新业务部的办公区终于亮起了下班的灯光。叶瑶背着双肩包从玻璃门里走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她走到林晓的工位旁，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今天秦经理帮我梳理了方案框架，我终于知道该怎么写了！”
“那太好了！”林晓笑着站起来，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走，麻辣烫去，庆祝你找到方向！”
两人并肩走出办公楼，晚风吹在脸上，带着几分凉爽。叶瑶叽叽喳喳地跟林晓说着今天秦宇教她的知识点，说着自己对跨境业务的新想法，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林晓安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心里满是欣慰——她知道，那个永远带着韧劲的叶瑶，回来了。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叶瑶突然停下脚步，跑进店里买了两瓶草莓味的汽水。她把其中一瓶递给林晓，笑着说：“以前都是你给我带糖，今天我请你喝汽水，就像你说的，新的一天总该有点甜。”
林晓接过汽水，拉开拉环，清爽的甜味在口腔里散开。她看着身边眉飞色舞的叶瑶，又想起下午秦宇弯腰和叶瑶说话的画面，突然觉得，叶瑶调到新业务部，或许不是件坏事。这里有挑战，有压力，却也有成长，有温暖。而她这个朋友，能做的就是一直关注着叶瑶，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块糖，或者一瓶草莓味的汽水。
“对了，”叶瑶喝了口汽水，突然说道，“秦经理说明天要带我去见客户，让我跟着学习怎么谈合作。”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紧张，却更多的是期待。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林晓拍了拍叶瑶的肩膀，“不过别紧张，你那么细心，肯定能做好的。”
叶瑶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两人并肩走在傍晚的街道上，汽水的甜味混着晚风，吹散了一天的疲惫，也吹来了充满希望的明天。林晓看着身边的叶瑶，心里默默想着：以后，她还是会继续关注着叶瑶，看着她在新的领域里发光发热，看着她一步步变成更好的自己。而秦宇的出现，无疑给这份期待，添上了最温暖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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