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阿瓦隆学院陷入了沉睡。
法伦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失重感中醒来的。
四周是一片粘稠得化不开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虽然处于梦境之中,但法伦的意识却异常清醒。
还没等他调动灵力试探周围,那个熟悉且欠揍的声音便在他耳边幽幽响起,带着一丝并不抱歉的歉意。
“希望能没有打扰你的美梦?哎呀,谁叫你一晚上都不来找我呢……没办法啦,情况有点特殊,我只能这样把你‘拉’进来了。”
那语调慵懒、随意,就像是刚睡醒的猫。
法伦刚想张口询问,眼前的黑暗仿佛玻璃般碎裂。
“唰——”
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消失。
当法伦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伫立在一片浩瀚的湖面之上。
脚下是如镜面般平静的湖水,倒映着湛蓝得有些失真的天空。
极远处,稀疏的树木环绕着湖岸,更远的地方,白塔高耸入云,直插天际。
“这边。”
梅林的声音再次传来。
法伦循声转头,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在这神圣静谧的湖面中央,竟然突兀地支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
伞下是一张舒适的沙滩躺椅,旁边精致的欧式小茶几上,红茶冒着袅袅热气,还有一块缺了一角的草莓蛋糕。
而那位传说中的召唤师、阿瓦隆的院长梅林,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在躺椅上。
今天的梅林显然是为了“匹配”这湖光山色,平日里那身一丝不苟的白色长袍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和一条宽松的沙滩裤。
他那一头有些凌乱的雪白长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在海滨度假的邻家大哥哥。
“院长,你这……”法伦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这身打扮吐槽,还是从这诡异的场景吐槽。
梅林倒是毫不在意,随手挥了挥,指着旁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另一张空椅子:“我知道你刚出任务回来很辛苦,别在那傻站着了。梦里休息也是休息,效果一样的。”
法伦无奈地走过去,却没急着坐下:“院长,你这算是变相占用了我的私人休息时间吧?”
“别这么计较嘛。”梅林打了个哈哈,随后像是变戏法一样,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夹,一张泛着淡淡金光的卡牌凭空出现,轻飘飘地飞向法伦,“诺,算是对你的补偿?不对,准确地说,这是给你的奖励。”
法伦伸手接住。
卡牌触手温润,背面绘制着复杂的星相纹路,正面却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能在学生时代触摸到传奇门槛的人不多。”梅林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精致的茶杯抿了一口,“往届大部分也是三年级才有人做到,偶尔有几个妖孽的二年级能勉强够着。但像你这样,入学才半年多就一脚踏进传奇门槛的……”
梅林顿了顿,透过墨镜的边缘打量着法伦:“这几百年来,恐怕只有你独一份。”
法伦顺势坐在了躺椅上,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这极高的评价而露出喜色。
类似的夸奖,他白天已经在内金德曼那里听过了,此刻再听,内心毫无波澜。
即使说出这样夸奖的是第一位召唤师。
“咋了?不开心?”梅林挑了挑眉,“这可是传奇级别诶,多少召唤师穷极一生都摸不到的边。”
“只是没什么实感罢了。”法伦淡淡地回答,手中把玩着那张空白的卡牌。
听到这话,梅林突然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手里的茶水都洒出来几滴。
“哈哈哈!没什么实感?那你想要什么实感?”
梅林猛地坐直身子,两只手在空中夸张地比划着,嘴里还自配音效:“是不是想要那种——‘轰’的一声!一道通天光柱从天灵盖喷涌而出,把宿舍楼顶掀翻?然后你仰天长啸,浑身肌肉暴涨,实力瞬间翻了好几倍,冲出去对着以前打不过的传奇强者一顿拳打脚踢?”
看着梅林那仿佛在打醉拳一样的滑稽动作,法伦额头上挂满了黑线。
“院长……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奇怪的地摊文学?”
“咳咳。”梅林收起那副搞怪的模样,重新瘫回椅子里,“毕竟召唤师就是这么一个……职业嘛。虽然这话由我这个创始人来说有点奇怪,但召唤师的本质,就是为了让普通人也能拥有与巨龙、恶魔抗衡的战力才创造出来的。我们靠的是脑子和契约,不是肌肉。”
“院长,你大半夜把我拉进梦里,总不是为了给我科普召唤师起源吧?”法伦打断了梅林的絮絮叨叨,他太了解这位院长的性格了,一旦让他打开话匣子吹嘘过往功绩,这梦怕是做到天亮都醒不来。
“好啦好啦,年轻人不要这么猴急嘛,真是不可爱。”
梅林撇了撇嘴,提起茶壶,给法伦面前的空杯子里倒上了一杯红茶。
随着红色的茶汤注入,周围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氛陡然一变,仿佛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梅林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不再慵懒:“深渊那边,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当然,我说的不止是那些潜伏在大陆的深渊信徒。”
法伦眼神一凛,握着卡牌的手指微微收紧:“十二魔帅?”
“对。”梅林收起了玩闹的神色,那双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的眼眸透过墨镜直视着法伦,“当然,那个老不死的魔王肯定也知道了。不过,这些老家伙受限于规则和位面壁垒,暂时过不来,也不屑于亲自对你动手。真正麻烦的是——深渊的年轻一代,都知道了你的名字和相貌。”
“深渊的年轻一代?与之前那个魔婴有关?”法伦眉头微皱。
“不止。”梅林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敲击着茶几,“深渊是一个巨大的位面,里面种族林立,优胜劣汰比我们要残酷一万倍。在那种环境下厮杀出来的天才,数量可不少。有些家伙的天赋,完全不逊色于你。甚至据我所知,十二魔帅的位置里,已经有两位被新晋的年轻的家伙取代了。”
“所以,这对我的影响是什么?”法伦有些不解。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阿瓦隆学院或者人类大陆,深渊隔着位面壁垒,难道还能跨界来咬他不成分?
“意味着,从今往后,每一次你进入魔窟,它们就会想方设法地跨越区域来‘狙击’你……”
梅林端起茶杯,幽幽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带着一丝沧桑,“不然你以为,阿瓦隆每年毕业四五十名顶尖学生,几十年下来累积了数千精英,可为什么真正活跃在大陆上、能成长为擎天巨柱的天才却这么少呢?”
那些消失的天才,大多都陨落在了这种针对性的“猎杀”之中。
特别是越早崭露头角的,越会遭遇这样的待遇。
梅林本以为会从法伦脸上看到凝重、担忧,甚至是恐惧。
毕竟,被整个深渊位面的年轻天才们视为“猎物”,这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然而,一阵轻微的瓷器碰撞声打破了寂静。
法伦端起面前的红茶,优雅地抿了一口。
当他放下茶杯时,舌尖轻轻舔过有些干涩的嘴唇,那双黑色的眸子里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燃起了一簇令人心悸的幽火。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疯狂与兴奋的笑容:
“院长,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其实,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吧?”
梅林微微一怔。
法伦捏着那张空白卡牌,声音中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战意:
“它们想猎杀我,正好……我也觉得现在的对手有些无聊了。这不正是收割素材最好的时候吗?”
在这一刻,这片梦境湖泊之上,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似乎在少年的笑容中变得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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