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的确有解，但这个解的关键，不在于臣，而在于陛下您。”
“在于朕？”
“是的。”齐霖解释道，“陛下可还记得臣刚刚说的，若是有朝一日大武王朝失去民心，那世家的势力就会变成星星之火， 燃起燎原之势。”
“朕记得。”姬如雪点头，“难不成你的意思是，只要朕勤勉爱民，留住人心，世家就没有威胁？”
“然也！”齐霖继续补充道，“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白王朝更迭的本质。”
姬如雪沉吟：“说说看。”
说到这里，齐霖看了一眼姬如雪：“陛下，请问朝廷为何每年都要给受灾地区拨款拨粮？”
姬如雪皱眉：“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天灾没人能预料，且杀伤力巨大，如果不管，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这如何能行？既然身为我大武子民，受此天灾，朝廷岂能坐视不理？”
齐霖点头：“陛下爱民如子，心善如佛，见不得这等人间惨剧，但陛下所说的，还没看到问题的本质。”
“那你说说，本质是什么？”
齐霖不慌不忙找个椅子坐下，喝了口茶。
“陛下，臣斗胆问一句，若是朝廷不管这些灾民，会发生什么？”
姬如雪不明所以：“朕刚刚不是说了吗？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苦不堪言。”
“在这之后呢？陛下有考虑过，若是朝廷不管，在经历这些磨难之后，百姓会干什么吗？”齐霖继续问道。
姬如雪一愣，好像知道齐霖想说什么了。
“小霖子，你的意思是，若是朝廷不管，这些流民很有可能会发生暴动？”
齐霖点头：“不是很有可能，而是一定。”
“纵观历朝历代，王朝被颠覆其背后的原因，无非就几样。”
“其一，由朝廷腐败而导致的阶级矛盾。”
“一旦朝廷腐败，那百姓必然是第一个被剥削的，赋税徭役繁杂沉重，百姓苦不堪言，必定会揭竿而起。”
“其二，财政赤字引发的经济问题。”
“如果王朝在农业、工业、商业方面都发展不起来，偏居一隅，就会引发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土地兼并。”
“土地兼并让农民和地主的阶级矛盾加剧，会加速王朝额覆灭。”
“其三，外族觊觎，由于军事上的力量差距，导致的王朝覆灭。”
“这三点，无论是哪一样，如果没有处理好，都会导致一个王朝颠覆。”
姬如雪怔怔听着齐霖的话语，心中翻江倒海。
第一个原因，就是齐霖刚刚问他的问题。
若是朝廷不管灾民，就说明朝廷一定已经腐朽不堪，这样的朝廷，被百姓颠覆，是理所当然。
第三个原因很好理解，落后就要挨打，大武王朝也曾经是这样一步步崛起的。
至于第二个......
“小霖子，你刚刚说的其他两点我都知道，但是这第二点，什么叫土地兼并？为什么土地兼并会加剧矛盾，又会影响到王朝呢？”
齐霖表情严肃，沉声道：“陛下也知道，‘士农工商’乃是自古以来各个王朝默认的四个阶层。”
“但陛下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的最苦的农民，社会地位还要在工商之前？”
姬如雪轻声道：“农民代表着农业生产，是王朝国家的粮食供应基础，民间有说法：民以食为天，军事上也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些都说明了粮食的重要性，没有粮食，都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其他。”
齐霖点头，深表赞同。
“陛下说的没错，国之根本，还在于粮食。”
“粮食从哪里出呢？自然是从地里出，可陛下知道，现在地里亩产粮食根本不够。”
“一家农户，经过三季轮转，最后产出的粮食一部分要缴纳徭役赋税，一部分要买点钱补贴家用，还剩下一部分才是一家人的口粮。”
“但剩下的这点粮食根本就不够一家人一年的口粮，没有粮食怎么办呢？”
“务工买粮，那是远远不够的，而且田地还需要耕种，务工了又哪里有时间务农？更何况农民自己卖出的粮食和卖进的粮食的价格，天差地别，自己低价卖出去，最后又要高价买回来，这不是自找苦吃？”
“但没有粮食怎么办？那只能去借。”
“这个时候，当地的乡绅地主，就成为了重要的角色，他们不仅手握着大量的土地，而且非常乐于借粮。”
“可是他们也不是什么无私奉献的大善人，借粮的利息可是很高的！”
“来年，若是农民还不上借粮，那怎么办？砸锅卖铁之后，最后只能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去还债。”
“如此长期下来，农民辛苦耕种，手中的地却越来越少，日子越过越苦，地主什么都不用干，手中的地却越来越多。”
“这就是土地兼并的雏形。”
“这样的情况一旦持续，农民揭竿而起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姬如雪眉头紧皱，紧握的双手似乎展示着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半晌，她长舒一口气，有些期冀的看着齐霖。
“小霖子，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是否也有可以解决这个‘土地兼并’的方法？”
齐霖摇摇头：“鉴于王朝目前的现状，还没有特别好的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姬如雪眉宇间露出一抹失望，轻轻叹气。
“是啊，是朕有些着急了，历朝历代都难以克服的问题，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解决。”
齐霖却微微一笑，道：“陛下不必失望，臣有个法子，虽然不能一劳永逸，但却能大大缓解土地兼并的速度。”
姬如雪眼睛顿时一亮，急忙道：“快说！”
“其实土地兼并的关键在于农民土地向特权阶级的流失，只要我们能解决农民土地流失的问题，就能缓解土地兼并的形成。”
姬如雪沉思一会儿，皱眉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朕彻底清除掉王朝的特权阶级？打掉那些乡绅世豪？”
齐霖不置可否：“这的确是个办法，但之前在南水北调构想提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毕竟这个方法搞不好就会让王朝颠覆来的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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