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微微点了点头，也没跟此人客气，直接便问道：“这烟花爆竹厂是何时建成的，老板是谁？可曾经过朝廷的轮番审查，资质是否齐全？”
“回大人，所有手续和资质都已齐全。”中年男子回答道：“至于这老板……”
“怎么？”高力士扬眉：“老板的身份如何就见不得人了？”
高力士正欲进一步询问，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传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李瑁正朝这边走来。
李瑁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到高力士，立刻熟稔道：“高公公，天机阁最近不忙么，你怎么有空到这种地方来？”
高力士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过来。
他笑了笑，道：“原来这是寿王殿下的产业，微臣竟然还派人前来调查了一番。早知如此，便是早就可以放下心来了。寿王殿下办事，微臣放心。”
实际上，正因为这烟花爆竹厂是李瑁开的，高力士才心有怀疑。堂堂的一个王爷，怎么放着正事不干，在这里开厂子挣钱呢？而且这烟花厂，生产一些百日红、地老鼠这样的小型烟花，真的能挣上什么钱吗？
他深深怀疑，李瑁开这家烟花厂，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说不定……
就在高力士疑惑之际，李瑁已经将工头和工人们全都遣散。
一时间，厂区内只有他们二人。
李瑁直言不讳道：“高公公猜测的没错，本王就是利用这家烟花爆竹厂，明里是办厂盈利，暗里却是积攒火药，研制火器。本王的图谋，意在这天下，而不是一个小小的亲王，高公公能明白吗？”
闻言，高力士眼皮一跳！
他万万没想到，李瑁居然会如此“诚实”，直接将自己的目的告知了自己。
这寿王殿下分明知道自己是圣上的心腹。
他就不怕，自己将此事告发了去？
暗中研制火器，这可是谋反的大罪啊。
见高力士不说话，李瑁又道：“高公公也不必因本王的诚实感到惊讶，本王就是看中了高公公拎得清。高公公仔细想象，若是陛下去世了，一身迂腐古板气息的太子上位，说不定要让曾经获得盛宠的妃嫔们常年给先皇守灵。”
“更有甚者，若是太子知道了这皇宫之中的妃嫔，竟然和宦官有染……只怕他是坚决不会放过这对怨偶。若是本王上位，那就不一样了，本王可以放雅茹出宫，自然也可以让梅妃娘娘出宫。到时候，梅妃娘娘是愿意做市井小民，还是继续做天机阁的密探，都随她喜欢。”
这样，难道不好么？
李瑁盯着高力士的眼睛，果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动摇。
半晌过后，高力士忽然苦笑道：“殿下可真是布的一手好棋局啊，让微臣觉得背后发寒，只怕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殿下的眼睛！”
原以为李瑁只是心细，看出了自己和梅妃之间的特殊关系。
现在看来，不是这么简单。
李瑁将每个人都剖析的透透的。
之所以敢将这么重要的罪行向自己坦白，是因为笃定了自己不会出卖他。
因为，自己和梅妃的把柄都在他手上。
同时李瑁也并没有加以威胁，反而一直很高力士友好相对，一点点地将二人拉在同一条战线上，直至无法分开。
好计谋，真是好计谋！
高力士想着，忽然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微臣就等着殿下的好消息了。从此以后，无论再发现什么异样，微臣都不会揭露。但是殿下，咱们事先说好，若是你想让我帮你做危害圣上安全的事情，那不可能。”
毕竟还有曾经的几分情谊在，高力士是不可能伤害李隆基的。
但是对李瑁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
二人就这样达成了一致，从此往后，天机阁再不会管李瑁的一举一动。
有了高力士的默默支持，李瑁在长安城中的层层部署可谓是如虎添翼。他办的烟花厂、宁园等几件事情，都不怎么起眼，李隆基忙着跟雅茹浓情蜜意，顾不上这些，太子也想不到这一层。
但是，这还不够。
待得半个月后，宁园的修缮已经正式打开工程，烟花爆竹厂也已经初具规模。
李瑁没有闲着，回了一趟自己在长安城中的马场。
“殿下！”立刻有人迎上前来，汇报最近的情况：“殿下点名要求的几匹战马现在都已经恢复训练了，虽然没有之前在疆场上的时候那般英勇，但也不差。”
“马匹在赛场上表现得好，周遭百姓闻听能靠赌马赚钱，都纷至沓来。属下按照王爷的意思，自己从官中的财库里贴了一千两白银，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最近天天都来赌马。王爷，咱们还要贴钱到什么时候啊？”
负责马场的下属原以为李瑁看时机差不多就要收手了，却没想到李瑁说：“还不够，要一直贴，一直让各方百姓对赌马有兴趣。”
——只有让各方百姓纷纷做起赌马赚钱，一夜暴富的美梦，自己才能顺理成章地扩建马场。
他的马场的意义并不在于赚钱，而是在于合理培养属于自己的战马。到时候，让战马和宁园演练的士兵们强强合体，就是最强大的一支私军。
这只私军不必像安禄山和史思明那样东躲西藏，而是在皇帝眼皮子地下造势！
哼哼，也不知道等李隆基看到了这一切，会是什么表情？
李瑁真的很期待那一天。
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装孙子，讨李隆基欢心还是有必要的。
李瑁想着，带了些李隆基最近一定很想要的“礼物”入宫去。
一进上书房，就见李隆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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