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的少女——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洒在静谧的练剑场上。
一名神情带着几分忧郁的中年男子此刻正与一名少女相对而立。
两人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气氛凝重而肃穆。
“开始吧。”
男子声音低沉，眼中仿佛夹杂着永远无法消解的忧愁。
其身着深色长袍，身形挺拔，气质沉稳如山。
虽是中年，但依稀能从其眼角中望出，年轻之时定是一美男子。
少女闻言点了点头，紧握剑柄，调整姿态。
一身白衣，长发轻束，眼神坚定，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气势。
——
随着一声轻喝响起，两人同时动了起来。
长剑划破空气——疾！
场地中发出阵阵破风声。
中年男子剑法老练，招式沉稳而内敛，每一剑都恰到好处。
而风则剑势凌厉，身法灵活，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剑光中穿梭。
仅仅片刻过后，二者便已交战数十回合。
乍一看过去，只能感受到剑影交织，似乎一时间难分胜负。
然而仔细看去，却会发现：
少女的剑法虽精妙，但始终无法突破中年男子的防线。
中年则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态度，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少女紧咬牙关苦苦支撑时，中年男子甚至还可以气定神闲的指点：
“云无踪，意如飘风。”
“影无形，快剑无迹。”
“水无波，心若静湖。”
“雾无色，幻剑无形。”
“雷无声，后发先至。”
“电无影，迅剑无踪。”
随着中年男子的话音落下，只见其长剑轻轻一挑。
一道月光映照于剑身之上，折射在少女的眼前。
只听“叮”的一声脆响，少女的剑竟被轻松挑飞，远远地落在地上。
少女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错愕。
她没想到，自己全力施展的剑术，竟还是如此轻易地被老师破解。
——
先前的交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对于少女的身心以及体力却是消耗极大。
只见少女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过滴落于地上。
她大口喘着气望向站在对面的老师，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老师，您传授给我的剑法以及招式已经全部掌握于心，甚至和您一样可以做到「剑在意前」了。”
“可是为什么我却从未胜过老师呢？”
忧郁中年男子摇了摇头：
“风，你很有天赋，比老师当年更有天赋......在技巧上，你确实已经达到了剑术的极致。”
“如此年纪，在剑术上便丝毫不逊色于为师了。”
“但是......你缺少了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挥剑？”
少女闻言先是微微一愣：
“为了......什么而挥剑？”
随后少女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风是为了老师、父亲还有楚墨而挥剑。”
忧郁中年男子听后，则是看向了天空中的明月，语气少见的认真起来：
“风，你确定这是你内心中真正的想法吗？”
“你的年岁还是太小，未曾仔细看过这天下......”
“不要把一时的想法和旁人加给你的想法，当成你内心真正的想法。”
“去问问你的内心，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挥剑？”
“剑之利器，非徒以技胜，实以意驭。”
“意者，心之主宰，剑之灵魂。”
“意静则剑静，意动则剑动。”
“意诚则剑诚，意伪则剑伪。”
“意远则剑远，意近则剑近。”
“意深则剑深，意浅则剑浅。”
“所谓「剑在意前」只是剑客与技巧上的极致，而剑在意中方为剑道上的坦途。”
少女听完中年男子的话语后，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老师......那您是为了什么而挥剑呢？”
忧郁中年男子听后，则是仰头望天，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老师是为了能看到那一轮明月而挥剑。”
少女听闻后，不由得愣在当场，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完全想不通老师作为如此强大的剑客......竟然会是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理由而挥剑。
而在少女愣神之时，忧郁中年男子收拾起自己的长剑，看着少女：
“风，为师能教你的如今皆以传授于你......剩下的就需要靠你自己领悟了。”
“老师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楚墨的分裂——
秦军的弓弩与方阵，击溃了楚国大部分的城池。
寿春，这座成为楚国新都未久的都城，如今已变得颇为荒凉。
楚国落败这一消息如同一股寒风般，吹进了墨家隐居的深山之中。
楚墨游侠们心中的怒火与悲痛交织，但更多的，是无奈与绝望。
某处堂前，几位身着墨家特有的质朴服饰的男子相对而坐。
他们的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和迷茫。
火光摇曳，照在他们脸上，映出一片阴沉。
“楚国亡了，我们该怎么办？”
一位年轻的楚墨游侠声音颤抖着问道，眼中闪烁着恐惧与不安。
“怎么办？我们能怎么办？”一位看似年长的游侠冷笑一声，眼中透露出一丝无情：“我们的那么多同伴皆已经战死了，剩下的这些人，又能如何？”
“难道......还要与秦人拼命不成？”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锄强扶弱，匡扶正义难道不是我们楚墨的信仰吗？”年轻游侠不甘心地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放弃？不，我们从未拥有过，自从秦国连灭三国后，我们楚墨的荣光早就彻底消散了。”年长游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与痛苦。
“楚墨游侠？曾是多么荣耀的称号啊，如今却成了笑话。”
“我们这些人既然苟延残喘的聚在此处了......哪里还配称游侠二字。”
这时，又有一个楚墨插话道：
“我们不如投降秦国，成为那秦墨中的一员，说不得还能得到一些赏赐。”
“主动投降？你怎敢！你......你这是在背弃我楚墨！”年轻游侠怒吼道。
然而他的声音在颤抖，显然内心也在挣扎。
“为什么不呢？”那楚墨冷笑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再说，秦国那么强大，我们根本无力反抗。”
“真要坚持抗争，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试问你们谁还敢与秦国为敌？”
此言一出，堂内的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几乎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似乎不敢直视彼此的眼睛。
很显然，此刻的他们......心中尽皆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曾经的侠义和忠诚早已荡然无存。
“算了，散了吧。”一名一直未曾有过言语的年长楚墨站起身，摇了摇头。
“巨子！不可啊！当今天下，还有燕齐二国可以与秦人对抗，我们怎么能轻易的放弃？”一名楚墨连忙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位年长楚墨——楚墨巨子。
楚墨巨子长叹了一声：
“还愿追随我的楚墨，便随我一同前往齐国。”
“若是不愿再与秦人为敌者，便就此离去吧。”
在场的楚墨，纷纷陷入沉默之中。
有的选择跟随巨子而去，有的则是就此退出楚墨......
留下空荡荡的屋舍和满地的落寞。
曾经热血沸腾的楚墨游侠，如今似乎只剩下一具具行尸走肉。
他们的灵魂，早已随着楚国的覆灭而消亡。
夜幕降临，山风呼啸，仿佛在为楚墨的逝去而哀鸣。
而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游侠，在强敌面前选择了屈服......为了自己的性命，选择了背叛曾经的信仰和同伴。
楚墨巨子带着所剩不多的楚墨踏上了前往齐国的路途。
——
“父亲，为何要如此轻易地放他们离去？他们竟然还妄图投靠秦人！正是他们的消极言辞，致使众多楚墨选择了退缩。”队伍中，一名眼神锐利的少女满是疑惑与不甘，凝视着楚墨巨子。
楚墨巨子却是缓缓摇头，叹息道：
“风儿，你尚不明了……人心已散，再多言语亦是徒劳。”
“倒不如尽早让他们离去，如此，剩下的楚墨方能更为纯粹。”
少女还是不解的道：“可是他们说了要投靠秦人啊！”
楚墨巨子却是苦笑道：
“若其果真欲投秦……断不会言明。”
“真心欲投秦者，岂会如此坦率直言？”
“况且，其此刻已与我等背道而驰……即便真投秦，于我等亦无甚影响。”
少女听闻后，则是久久没有说出话语。
——固执的齐王——
齐国。
临淄。
一处院落内，此地是楚墨等人新的聚集所在。
不少楚墨此刻正纷纷述说着对「暴秦」的憎恨，希望齐国能够尽早出手遏制秦国如此残暴不仁的举措。
甚至有不少人还声称：要亲自去刺杀秦王，以此来平衡天下大势......
——
而楚墨巨子却是心情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
相比于那些乐观的楚墨们，身为巨子的他......此刻心中却是颇为的悲观。
本以为助齐抗秦，楚墨会受到重用。
毕竟这齐国还存在部分「齐墨」的，虽然势力并不算大，但是齐王显然对墨家还是可以接纳的。
但是谁能想到这齐王建和那丞相后胜......当真可以说是愚蠢，没错就是愚蠢。
不仅对自己等人颇为排斥，甚至还扬言：
“齐国不需要他国相帮！”
“当年五国伐齐的事还历历在目，齐国不信他国。”
“齐国五十万大军，不惧外敌！”
“建议我们联合燕国？这燕国和我齐国可是世仇，你到底是何居心？”
楚墨巨子听闻后，是真的很想骂他们一顿。
这天下形势都如此严峻了，他们竟然还如此固执愚昧......
这齐国所在之地，几乎尽是开阔的平原，而且由于商贾繁盛的缘故交通十分便利。
一旦秦军来攻，怕是只要拿下几座城池便可长驱直入了。
还有齐国那所谓的五十万大军......这都几十年未曾征战了......真的能抗衡的了极其善战的秦军吗？
而且自己明明是楚墨啊......当年五国伐齐里面，唯一没有的强国可就是楚国啊！
楚国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援助了齐国。
要不是燕国的实力过于弱小，实在是无力抗秦，身为楚墨巨子的他都想去燕国了。
当今天下唯一能够对抗秦国的国度，竟然有这样的君王和丞相......
这让楚墨巨子的心都凉了半截。
只觉得楚墨的道路......也许确实走到了尽头。
不过如今天下，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楚墨巨子也只能带着楚墨暂居于此。
期待齐王能幡然醒悟......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年......等到那燕国也被覆灭了。
本以为齐王终于能够正视这一切，故而再一次前去拜访齐王。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更是让他失望与愤怒。
“我齐王与秦王，日后分别为东西二帝。”
“尔等楚墨却妄图挑起战争？究竟是何居心？”
甚至还打算将楚墨巨子监禁起来，防止日后秦国以此来挑起战端。
不过考虑到楚墨在民间声望也是不小，别人主动来投......反而把他抓起来似乎有点不好。
齐王倒是也没有真的如此明目张胆的做，最终还是把楚墨巨子放了回去。
——叛徒——
当楚墨巨子将消息带回到楚墨众人的聚集地时，楚墨纷纷陷入了沉默。
他们只觉得楚墨似乎再也没有希望了。
楚墨巨子这一次，也是心灰意冷彻底的解散了楚墨，让大家各奔东西......
然而却没曾想到，如今的楚墨之中竟然还是蛰伏着叛徒......
在楚墨巨子打算带着女儿离开此地，从此退隐山林之时。
一名心腹楚墨却是忽然道：
“巨子，齐王他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我们离开的。”
“齐王担心日后秦国以此为借口向他们开战......巨子要不咱们还是暂时留在此地吧。”
只见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楚墨巨子。
楚墨巨子看着这名楚墨，面色瞬间变得冷漠......满脸的失望。
而那名楚墨却似是辩解的道：
“巨子，如今天下局势还看不透吗？除了齐国我们已经无路可去了，只要您我们就能在齐国安稳度日。”
少女拔剑而出：“你这无耻之人，竟然敢背叛楚墨！”
那叛徒却毫无惧色：
“哼，既然楚墨已无前途，我只是为自己谋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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