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骁驱车去了moonlight。
何萧允早已恭候多时，他殷勤地递上雪茄，亲自点上。
“哥，你妹答应了吗？”何萧允一边倒退着一边替他点烟，目光里全是期待，“雅宁说什么都不去，我是真想把她介绍给大伙认识……”
林漠骁吸了一口，姿态随意地坐到沙发，搂过一旁同样等待多时的女孩，答非所问。
“斯慎明呢？”
何萧允撇撇嘴，坐到他身旁，“不知道，上次见他还是上次。”
沈离言笑嘻嘻插嘴，“你这不废话么？我倒是感觉真有几年没见了。”
林漠骁没再说话，懒得再问，目光轻轻扫过五光十色的酒瓶，忽然发现他已经好几天没喝酒。
身旁陌生面孔的女孩笑吟吟递来磨砂玻璃酒杯，林漠骁鼻尖闯入一股浓浓的威士忌甜与女孩身上的花腻味道。
他取下唇间的雪茄，眼尾一勾，“谁叫你来的？”
女孩怔了一瞬，被林漠骁瞬息万变的表情吓到，但职业素养仍在，随即很快恢复笑意，忍着恐惧向前凑了凑。
“哥哥，是——”
“啪”一声，她手中的酒杯有预兆的摔得稀碎，橙红色液体猝不及防洒在地板，小部分洒在女孩的吉米出高跟鞋上，还有几滴溅在了林漠骁的路易威登黑色鞋面。
林漠骁笑眯眯地，“舔掉。”
林漠骁没变，他还是那个脑子有病患有一系列多动症躁郁症的精神病暴力狂。
如果说唯一变了的——被留在那天傍晚的书房。
林芷静开门见山。
“你喜欢小芷吗？”
林漠骁吊儿郎当歪头挑眉，微眯着眼，没有立刻回复。
从来没有人问过他关于喜欢的问题，包括周洛怡，她非常自觉，从不问他关于“你喜欢我吗”之类的愚蠢问题。
林漠骁似笑非笑：“我的妹妹，怎么会不喜欢？”
他有意把话题引到另一层意义的喜欢。
林芷静又说：“你喜欢小芷。”
她这次用得是陈述句，语气笃定，抱臂靠在书桌，眼神里有着来自母亲的柔与神性。
大打出手和破坏的门，桩桩件件，林芷静不是傻子，她比谁都了解自己的儿子。
林漠骁晃着椅子的腿停了一瞬，皱起眉，心中略感不适，像突然被打破什么东西一般的躁动与不安，他面色不虞，当即沉了脸想要反驳。
林芷静不给他这个机会，接着说：“不管喜不喜欢，如果你有把她留在林家的想法，就不要那么对她。漠骁，过去无法掩盖，你对她做出的那些事，没有人能看得下去，小芷会记得的。”
林漠骁扯唇：“她跑不了。”
林芷静沉默了一会，她不停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儿子，她亲生的儿子。
“她随时都能离开，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你转的。林漠骁你有没有想过，她今天去了学校，从此再也没回来，没人知道她去了哪。你有走遍全世界寻找一个人的勇气吗？”
“还是说，你对于再也见不到她的既定事实，内心不会有任何波动？”
林漠骁眸光蓦地冷疠如寒霜。
“记得吗？小芷以前很喜欢黏着你。”
林芷静疑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原本对哥哥百依百顺满心都是喜爱的女孩，在短短几个月变成现在这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林芷静想不通。
林漠骁的神经细胞在母亲的每个字眼里开始叫嚣，时间凝固，他倏然回到那天闲聊中的书房，门外的提拉米苏蛋糕，巧克力粉洒在红木地板，刘叔的话犹在耳边——
“秦小姐刚刚跑出去了，林少爷，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他当然知道秦芷听到了他的话。
太阳穴剧烈跳动，手背上的血管青筋暴起。林漠骁骨子里永远不会有关于后悔的情绪。
他从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
所以他永远不会承认，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
他本该不爱任何人。
可此刻猛地听到再也见不到她，林漠骁动摇了。
像坚如磐石的立场忽然毫无征兆地裂开一条豁大的口子。
在极深的内心世界，那是他从未踏足过的陌生情绪领域。
思绪如疯长的藤蔓，他无法控制地疯狂地想着，如同舍弃本体与他背道而驰的另一个自己——如果回到那天，如果他追出去，如果他给她打个电话，如果斯慎明没有来他家……
他最后在想，如果没有周洛怡这个人……
林漠骁反智地承认了。
她明明是爱他的。
其实他早就知道，很早很早。就知道秦芷对他有超出亲情的感情。
他有很多女人的喜欢。
可是林漠骁怎么会轻易让她遂愿呢？
恶毒是他的本性，他偏要眼睁睁看着她爱而不得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后仍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服软。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扭曲的厮守一辈子，即便他也许会和另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毕竟她是他养大的妹妹，不是吗？
林漠骁冷静地发现，他好像斩断了她的爱。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他不该有这种情绪的。
他凭什么要后悔？
他凭什么要为她不再喜欢自己而作出关于心痛的反应？
好恶心的感觉。
林芷静凝视着林漠骁的神色，注意到他逐渐发狠的脸色，终于软下心来。
“好了好了，妈不问了。”
林芷静从抽屉拿出一片白色的药粒，端起水杯递给林漠骁，叹了口气：
“妈知道你的性格，从小都是这样，妈妈也知道这个病很折磨人，在爸妈这里，当然可以忍受。可是小芷已经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了，既然是你选择把她带回来，就对她好一点，让她留在这里，不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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