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刀白凤和喜儿看表情都已明白，但薛神医和石清露还是一头雾水。
石清露疑惑道：“师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川摆手道：“现在来不及给你解释，我出去趁夜查看一番....”
话罢，便以那四十岁的富贵员外样貌，扯开房门，闪进了半月微光映照的无尽黑幕中。
他身穿蓝黑衣衫，与黑夜完美契合，在屋顶院墙上，几个起落，迅速移动着，速度之快，宛如鬼魅。
周边民居的几处火光，以及慌忙担水灭火的人群，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附在一处院墙上，功聚双眼，仔细看那些四处匆忙逃窜避火的人群，果然瞧见一个薛神医和一个石清露衣着样貌的人，挤在人群中抱头鼠窜，按照各自约定的方向窜去。
秦川沉住气，仔细等待。
好一会儿，便见一个黑衣人，从沿街一处不起眼的铺子中，闪了出来。
那铺子的横匾上，写着“孙记米业”。
那人身手灵活、行踪鬼祟，又是深夜，若是一般人，真察觉不了。他摆脱了人群，朝薛神医方向追去。
秦川心中欢喜，借着黑暗，飘掠着跟踪而去。
转了几个弯口，便见窜逃在前的薛神医，跳上来停靠一处寂静院墙边的马车上，坐上了马夫位置。
那黑衣人也没有上前，隐蔽在不远处窥视着。
不一会儿，又见一个刀白凤外貌衣衫的女子，匆忙而来，跳上了车厢中。那伪装薛神医之人见状，也不说话，驾着马车便往东去。
夜间道路无人，马车速度极快，那黑衣人暗骂一声，跺了跺脚，跟了过去。秦川笑了笑，没有继续跟去，返身而回。
黑暗中，如狸猫一般，几番闪跃，潜伏上了那家“孙记米业”的房顶，暗听声息，似乎并无人在里面。
他悄悄扒开一片瓦片，朝下窥视，一片黑暗，隐见柜台、桌椅、成堆的粮包，只好静静等待，看能否有收获。
等了小半个时辰，传来一阵急乱地脚步，一前一后地闪入了铺子。
一人冷声问道：“花六，人呢，都哪里去了？”
另一人急答道：“回禀首领，我嘱咐王胜留在这里，却不知道这小子跑哪里去了？”
那首领又冷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花六答道：“我六人奉命在监视秦川那个小院落，其中一人在隔壁茶楼二楼时刻监视....”
“不久前，这片民居有几家突然失火了，深夜熟睡醒来的人，有沿途呼喊救火的，有老者携着幼童匆忙逃离，整个巷子就乱了，许多人一下子涌了出来....”
“然后，我们就瞧见一个秦川、一个喜儿、一个刀白凤，挤在人群中，往外逃窜....”
“我便按照计划，各派了一人，追踪三人去了...”
“哪知，之后又看见一个秦川、二个喜儿、三个石清露、两个薛神医，先后出现在人群中，胡乱地朝着四面八方逃窜....”
“什么？！”
那首领惊讶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六苦笑道：“我们也不明白，当初派我们五人监视，哪里想到这情况...”
“我们的人手不够，我只能让王胜守在这里，我奔去找你拿主意了.....\"
那首领哼道：“该死的秦川，天尊几次说过这人极是阴险狡猾、诡计多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明明是五个人，哪里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花六颤声道：“莫非他们会分身术？”
那首领喝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分明是那秦川又耍了诡计.....”
“不知道怎么地，搞了这么多替身，然后一涌而出，让我们措手不及，不知道追赶哪个，然后趁着黑暗逃窜....”
“哼，这火也是蹊跷，说不定也是秦川搞的鬼....”
“等等吧，我猜追踪的人，也会无功而返....”
趴在屋顶的秦川闻言，暗自发笑：好小子，不赖啊，三言两语，就猜中个大概。
花六疑惑道：“不会吧，我瞧过那秦川，不过二十多岁，容貌倒也不差，就是时常呆笑，有些痴傻的模样....”
那首领恨其不争地怒骂道：“蠢货，那小子貌似纯良，实则一肚子坏水，阴险无比.....”
“你都不知道，他把天尊妹妹红王，气成什么样！”
“红王她一向自诩容华绝代、才智无双，天尊在棋盘山大意失手，红王便自作主张跟踪算计秦川，结果不但被对方轻易识破，更是被折断了一条右手臂....”
“事后，红王气得暴跳如雷，连天尊都哄劝不住....”
花六惊讶道：“红王，竟然是这样受伤的？！”
“若论武功，红王只拍在四王之末.....”
“但若论算计暗杀，红王却是长项。她精通易容之术、擅长模仿，又会洞察人心、甜言蜜语。她也不过二十来岁，自去年出道，被她算计击杀的高手，也有七八位了。”
那首领哼道：“别说红王了，也连黑王那等本事，竟然也在灵鹫宫，被那秦川暗算而死....”
花六叹息道：“是了，黑王亲自谋夺灵鹫宫，满盘部署，何等缜密，却在当晚一去不归....”
“其贴身下属混迹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才在三五日之后，得知童姥枭了黑王首级，更是在众人前，对秦川巧破黑王阴谋而大加赞赏....”
秦川听得心中哀叹：姥姥，黑王明明是你杀的，为什么推说是我，这不是让我跟天择会继续结仇嘛....
若是遇见天尊，跟他解释，他会听吗？
说话间，便听到有人靠近，黑暗中一阵摸索声，便听到有人问话的声音。
“陈三，你跟踪得怎样了？”
来人陈三慌忙答道：“首领，我跟着秦川，见他上了一家马车，后面刀白凤等四人也陆续来到。马车飞奔出了东城门，一路朝东去了。”
“城外道路宽广，有一片黑暗，属下跟了二十里地，还是没跟上，只能回复禀告。”
那首领闻言，沉默不语。
之后，又有手下赶回来，回复大同小异，跟着刀白凤，之后类似马车一路跟出了北城，跟丢了....
花六问道：“首领，我们该怎么办？！”
那首领沉吟道：“事到如此，我只有先去禀告白王，看他如何吩咐....\"
花六迟疑道：“首领，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那首领说道：“你暂且说来看看....”
花六问道：“既然那秦川多次坏我会计划，更是伤了红王，杀了黑王，分明是我会的心腹大患...”
“为什么此番白王行动，要先杀洛阳三老？”
“若是以杀秦川为先，白王、绿王、还有您四位首领，那晚一同出手，秦川必死无疑.....”
“他身边的刀白凤、喜儿、薛神医、石清露之流，武功远不足惧....”
匍匐在屋顶的秦川听到这话，也是心中一动。
是了，三老被杀，自己也有萌生这个疑问：那晚上行踪都被掌握，为何天择会选择围杀三老，而不是围杀自己等人呢？！
石清露和薛神医当时都认为，天择会对洛阳武林本就有染指之心，之前将银枪万斌一家灭门，就是行动的开始。
之后，杀洛阳三老，是必然的事情。
先杀他们，再挑拨他们门派弟子跟自己火拼，是一举多得之法....
当时自己听了这解释，虽然未曾追问，但心中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错！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花六问出的问题！
洛阳三老虽是武林正派人士，但并未主动与天择会有过生死争斗。而且，虽然三老名声响亮，但他们是否会是天择会心腹大患，这一点并没有任何痕迹能显示。
而，反观自己，伤红王、杀黑王，更是破坏了天尊在棋盘山的算计，已是生死大仇，不可调解。
事有先后，用有缓急！
难道，天择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难道，天择会不知道“打人莫过先下手”的道理？！
难道，以天尊、白王、红王等人的智慧，会猜不到自己从天山灵鹫宫下来，必然会寻他们报复？！
天择会和我之间，已是不死不休、无法调解的深仇大恨！
这首领对我的评判，都如此顾忌，可见某种程度，处理我的程度，应该是蛇已噬腹的紧急程度了！
可为什么不先围杀我，那个场合，围杀几率极高！
先杀三老，再作挑拨，不怕“阴险狡猾、诡计多端”的我，逆风翻盘，掀翻了天择会？！
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尊等人，是怎么盘算的？
是依旧轻忽了我，以为不足为惧，可缓缓杀之？
是别有原因，必须先杀三老？
还是，莫非，还有别的阴谋诡计等着我？！
黑暗中，秦川又一次觉得心中没底。环顾四周，只觉天择会如躲在黑暗中恶魔一样，正盯着自己，不由得浑身颤栗。
秦川吁了口气，静静等待那首领如何回复花六。
也许，他能给出答案或一些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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