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这个问题，庄婕完全不意外，慢慢放下咖啡杯，才问了一句：“着急了？”
江诗施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不着急？那可是她最心爱的人啊。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警方一直不肯放方屹回来，一方面可能是故意用这种方式，让她提供更多有力证据。另一方面可能是，他们已经掌握了方屹犯罪的有力证据。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主动交出“相关证据”的原因所在。
“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庄婕说。
江诗施说：“方屹和林小冰都被你们叫过去了，而且还都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你们不是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这么决定的。”
“这自然是。”庄婕又点了一下头。
江诗施停顿了片刻，才问：“至少他们两个人，有其中一个人参与作案吧？”
庄婕没有回答。
“难道他们同时参与？”江诗施又问。
庄婕想了想，还是给出了回答：“也许是参与作案，也许是参与策划，不管是哪一种参与，都是参与。”
“方屹怎么可能参与？”江诗施说，“除非他是被逼的。”
“如果真的参与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逼，都是参与。”庄婕说，“如果真的是被迫，可能会减轻罪行，但具体还是得视情况而定。”
这段时间，江诗施特地学习了关于法律方面的知识，一些基本的法律知识她是懂得的。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如果接下来方屹还不能回来，谁也救不了他了。
......
在林小冰被拘的第四天，开始以要照看孩子为由，要求回家。
就在林小冰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林海和王莉莉夫妇也向警方提出，外孙外孙女需要林小冰的照顾，江诗施始终是个外人。加上江诗施是方屹的情人，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都不可能对方方圆圆真心好的。
为此，林海和王莉莉夫妇每天晚上下班时间，都会在广南市公安局门口等着庄婕，一见到庄婕王莉莉就开始哭鼻子抹眼泪儿，林海则在一旁低着头连连叹气。
庄婕无奈，只得安慰道：“你们放心，如果林小冰无罪，我们自然会放她回去。如果她有罪，我们谁也救不了她。”
林海不说话，王莉莉却仍是一边哭着一边说：“我们倒无所谓，关键是苦了两个孩子了，小阳走了之后，小冰就是他们的亲生母亲，我们年纪大了，总不能看着孩子......”
王莉莉说到这里，又掩面痛哭了起来。
庄婕又安慰了一会儿，才说：“伯父伯母请放心，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王莉莉一听，突然止住了哭：“那小冰她......到底是有罪还是没罪？”
庄婕说：“不好意思，这个我目前也不知道。”
“庄警官，你是警官，这个案子一直都是你在跟，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王莉莉说，“庄警官，我这不是逼你要结果，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如果说小冰她没问题，我就放心了。如果说她真有什么问题，我也好想办法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有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安排？”林小冰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们想想办法，一起解决。”
庄婕话音未落，林海脸上的神色就僵住了。
王莉莉仍在继续说：“说来说去，还是两个孩子。我的这两个外孙，不能没有爹又没有妈，他们身边得有个靠得住的人，我们两个老的年纪都大了.......”
王莉莉话还没说完，庄婕就说道：“伯父伯母不止两个外孙吧？”
庄婕此言一出，王莉莉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海看了看王莉莉，眼神中明显带有不满，不满之中夹杂着几分警惕。
王莉莉看了看林海，又转头看向庄婕：“这......”
片刻之后，她问了一句：“庄警官，你不怕是弄错了吧？”
这句话，庄婕很熟悉，当初林小冰也是同样的反应。
庄婕很快问道：“小六月现在在哪里？”
王莉莉一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慌，但明显想要找理由，又找不到。
沉默了好久的林海，终于开口了：“庄警官，你怕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
“对对对......”王莉莉马上附和道，“庄警官，你怕不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吧？”
庄婕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王莉莉长长叹了口气，似乎很无奈：“就因为这些年方屹发展得不错，背后多少人妒忌。那些邻居啊亲戚啊，还有一些认识我们的人，表面上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但私底下总是说我们的不是......当初小六月一出生，多少人传那是方屹的孩子，还说什么长得跟方屹一模一样，呸！造谣！都是造谣！为了抹黑我们，他们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也不怕遭天谴！”
王莉莉刚说罢，林海紧跟着说：“庄警官，我知道你办案认真，也很想快点儿把小阳这个案子给结了。我们也一样，作为父母，我们比谁都希望给小阳讨个公道。但是你刚才说的那些......哎，我是一名医生，对孩子的教育很严格。加上小阳小冰都是女孩子，我对她们的管教更严格，最在意的就是她们的名声！小冰，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绝不可能。”
“如果你们真想知道，可以做个dNA鉴定。”庄婕说，“我可以配合。”
“这......”王莉莉再次将目光投向林海。
林海立刻说道：“庄警官，我看这就不必要了吧？孩子那么小，做这种事对她伤害太大。”
“林主任......”庄婕突然对林海改变了称呼，“您是医生，又是主任医师，肯定也明白，这种鉴定检测完全不需要告知孩子的。”
林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现在小六月不在这边，没法做鉴定。”
“那她在哪儿？”庄婕有些好奇，“她还那么小，除了你们还能跟谁？”
“在英国，有个亲戚在那边照顾她。”林海说，“小冰就这么一个孩子，看得跟心头肉一样，她希望孩子接受英式教育，所以我们前阵子就去帮忙办了手续。”
庄婕笑了笑：“没事，我也只是随口一问。林小冰这边，很快会有结果的。”
“那到底是什么结果？”王莉莉问，“到底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
庄婕说：“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又说，你这孩子怎么......”王莉莉由于一时失望，差点儿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林海很快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庄警官，小冰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清楚。她就算再怎么糊涂，都不可能做出伤天害理的事的，我们对自己的女儿有这个信心。”
“对，我们有这个信心。”王莉莉再次附和道。
“那就好。”庄婕抬手看了看表，“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吃饭，爸妈正等着我开饭呢。”
“好好好.......你回去。”林海连忙说，“快点儿回去，别让爸妈久等。”
“好，伯父伯母再见。”庄婕说罢，便朝着停车场走去。
庄婕刚走，王莉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我看小冰这回.......哎！”
“别总是往坏处想，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林海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刚才你也是的，怎么能逼问人家庄警官小冰到底是好结果还是坏结果？人家现在能告诉你这些？一点儿常识都没有。”
“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吗？”王莉莉一边紧跟着林海，一边说，“你这人就是心狠，现在都这样了，你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还说什么自己情绪稳定。你稳定，我可稳定不了！”
“你越是慌张，人家就越是看出你的问题。”林海加快步伐往前走。
“老林，你这是在说什么呀？”王莉莉跟上去之后，拽了他一把。
林海回过头看她：“拽我干啥？”
“你刚才说的都是些啥呀？”王莉莉突然压低了声音，“什么我越是慌张别人就越是看我有问题，啊？我能有什么问题呀？”
林海这才意识到了什么：“嗨，这有什么？又没人听见。”
“我怕你到时候在外面说漏了嘴。”王莉莉说话间，神色又有些慌了。
“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说漏嘴？”林海说罢，又转过头三步并作两步朝前走，王莉莉紧跟其后，但脸色一直沉着，显然憋了一肚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林海走到车子前，很快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王莉莉很快便坐上了副驾驶座，一边关车门，一边说道：“都是我们糊涂.....当初都是我们太糊涂了，怎么就没有想明白呢？”
“怎么没想明白？有什么没想明白的？”林海头靠着靠背，神色凝重，语气却很轻松，“我做出的决定，都是最好的决定，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坏就还在后来.....小冰犯了糊涂。”
“这怎么能全怪小冰？”王莉莉的眼泪已经流了老长。
林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现在也别总是想不开，现在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既然警方都关了这么长时间没放出来，肯定是凶多吉少......”
“老林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王莉莉哭得更凶了。
林海依旧目视前方，神色凝重，语气平静：“你也别激动，你激动没有用。还是那句话，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警方不会随随便便抓人，也不会随随便便放人......”
王莉莉的抽噎声开始变小。
林海继续说道：“我们要仔细想想，如果小冰真有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三个孩子怎么办？咱们年纪大了，很难抚养他们长大成人。钱不是问题，但得有可靠的人。当然了，还有咱们的养老问题，是去养老院，还是......”
林海还没说完，王莉莉就有些不耐烦了：“老林呀，你这想得也太远了，怎么还扯到养老上去了？”
“这都是摆在咱们面前的现实问题，能不想吗？”林海反问。
“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现实问题，就是小冰的问题！”王莉莉脾气又上来了，“把小冰的问题解决好，其他的问题都解决了。小冰的问题解决不好，什么问题都来了！”
“那能怎么解决呀？”林海问，“咱们两个一把年纪了，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再说了，这是咱们能做得了主的吗？”
王莉莉没马上说话，但心里明显在细细琢磨着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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