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队又问：“你们拿了二房的东西，他的老婆孩子你们帮忙养吗？”
年纪大的急赤白脸，“怎么可能，我家里也有几个孩子要养。我是老大，父亲和老娘肯定是要我养的。”
另一个不甘示弱，“说好了的，老娘跟我过。”
又吵上了，脸红脖子粗。
王队敲敲桌子，“安静点儿！我不断你们的官司，自行车要么还回去，要么给钱买回自己家里。”
男人满不在乎摆手，年轻的那个笑着对公安说。
“要什么钱，都是一家人。”
王队端着搪瓷缸子出审讯室，时瑜看好像没什么事了。
也跟了出去。
“王队，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们才是一家人，我们这些外人能做什么？要那个家的女同志能立得起来才行。”
见时瑜不说话，考虑到这是一个刚来公安局的年轻人，和自己这种老人不一样。
王队：“要是今天下午不忙，我陪你走一趟，去他们家看看。”
时瑜：“……”
我没说要去看哪！
下午不忙，王队和其他人说了一句，带着时瑜去了二房的住所。
恰好看到了一出大戏。
“儿媳妇，我知道你守不住，我这个当婆婆的做主，你回娘家吧，老二家的儿子和女儿我会帮忙照看着。”
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满脸的憔悴：“我不能守在家里照顾我的孩子吗？”
“老二家的，你听我的，女人还是要对自己好点。
你还年轻，大胸大屁股的，嫁去了别家，也能生孩子。
你把老二家的孩子留在咱家，我做他们奶奶的，难道会亏待自己的孙子孙女吗？”
儿媳妇好像是忍不住了，语带哭腔：“婆婆，我女儿还小，她不能嫁给大了20岁的二婚男人呀！”
听到这话的围观群众：“咦，老虔婆，你太毒了吧，你家老二是不是你亲生的。
他才刚去，你就想把他的孩子嫁出去，梅子才多大呀，可不能做这么丧良心的事啊。”
干瘦赵大妈吸吸鼻子，用力醒了一把鼻涕。
手上沾了点。
蹲下，擦在了鞋后跟。
又站起来‘呸’一声。
站在她周边的人退远了一点。
赵大妈白了旁边的人一眼。
然后才说：“谁说不是呢，我就说这个老虔婆不是个好人，在外面装的好，把你们都骗了。还是我火眼金睛。”
刚刚劝她儿媳妇改嫁，看起来是个知识分子的老太太转过头来。
“你不就嫉妒我嫁给了我家老杨吗，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在心里做什么，再说，你家老钱也不错呀！”
赵大妈跳起来：“我呸，我什么时候看上了你家老抠了，送给我也不要。我问你，你们老二家的有没有冤枉你。”
杨家优雅老太太平稳开口：“没有的事，我需要卖孙女吗？老二媳妇污蔑我，你们没一点分辨能力吗？”
围观群众糊涂了，老太太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杨老太太根正苗红，镇里教初中 ，这么多年，没有传出过坏名声。
有人问：“老二媳妇，你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才说你婆婆要把你女儿嫁给老男人。”
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奶奶，你没和大伯说把我嫁给老男人吗，昨天半夜你们合谋，我都听到了。
那个男人住城东，姓冯，家里三个孩子，前面的老婆是被打死的。
还要我再说吗？奶奶！！！”
说到后面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杨老太太听赔钱货说的这么详细，脸上的优雅面具被打碎。
环顾周边看热闹的邻居：“梅子，你听错了，我们回去说，回去说。”
她显然慌了。
人群里不知道那个人出声：“这里说呗，我们在这里也可以评评理。你儿媳妇和你孙女都污蔑了你，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污蔑你吧。”
杨老太太眼睛扫过去，没发现是谁说的。
“这么多年的街坊了，我是什么人你们还不清楚吗？放心，我们是给梅子相看了人家，但不是像她们母女说的那样。放心，放心。”
她说让大家放心，是因为大院之间也有评比。
这个评比关系着街道派活儿。
要是因为某个家庭，没有得到优秀大院的称号。
街道给院里派的活就会减少。
块儿八毛的，是一个家庭的重要收入来源。
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的。
有工作，工资也不见得高。
手脚麻利的劳动妇女糊纸盒子一个月也能挣三块五块的。
不少了。
杨家二房的媳妇又说话了，“婆婆，你是说你不卖我的女儿了吗？谢谢婆婆！
梅子爸爸的工作我和人换了，已经办好了交接，你们就不要想了。
厂里给的补偿分成五份，你和我爹一人占一份。”
“好哇，我就说你不是个好的，带着我儿子的工作改嫁是吧，我不同意。”
刚才柔柔弱弱的女人这会儿火力全开。
“婆婆，由不得你不同意，我们二房早和你们分家了，你们管不到我。
我不改嫁，我丈夫的工作等我儿子成年之后转给他。
我立好了字据，厂里一份，你们老人一份，我自己手里留一份。”
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字据。
杨老太太拉不下脸，捂着胸口。
“你，你，你，我儿子的工作凭什么给你，不行。”
“难道我们家的工作白白给你大孙子吗？
我又不是没有儿子，我们家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儿子和我女儿的，你们谁都不要想。”
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媳妇问：“我家的自行车被谁骑偷走了？
我去报案了，你的两个儿子都没在家吧！
我告诉你，要是我不写谅解书，他们有可能被送到农场。”
看起来优雅的老太太再也不能维持平和，破口大骂：“我就知道，你这个搅家精，还不把我儿子放出来。”
“婆婆，这你可就说错了，国家律法才有权利把你家偷窃的儿子放出来。”
听到她们对话的街坊众邻这下全明白了。
“老杨家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们看着就行。那个小媳妇我们也看走眼了，也是个厉害的。”
“要是我们大这个大杂院有了盗窃的名声，怎么办。”
“皇帝不急太监急，人老杨家不是在谈吗，我觉得那老太太一定会把两个儿子领回来。放心吧！”
“啧啧啧，我早就看出来，这种女人才好。
你看人家老公死了，家里照样把持的牢牢的，他们家的大舅子都没开始发力呢，小媳妇赢定了。”
时瑜站在人群后面，看了全程。
和王队相视一眼。
“我们还要过去吗？”
“不用了 ，那个小媳妇知道该怎么做。”
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事情见多了，这样能干的小媳妇不多见。
厉害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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