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你，是他。”
是原来的林泊，是他第一个发现了一切的问题。
“Npc是活物，是生命体。但我们又不像你们一样自由。”安凛淡淡道：“所有的副本世界都受着系统管制，Npc也一样。我们是被设定出来的产物，我们的性格，爱好都由大世界决定。”
“大世界希望我们是什么人，我们就是什么人。大世界希望这个小世界发生什么，小世界就发生什么。”
“我们就是你们的娱乐玩物。我们的生老病死，世界的辉煌与毁灭都不由自己控制。”
林泊看着他没说话。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
“……什么？”他皱起了眉头。
安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吐露出世界的问题：“我们的副本，以前不是这样的。”
安凛的渐觉醒时间很巧妙，恰好就在玩家们降落副本的第一天。
按照副本规定，他和另外两个人应该是在教室里乖坐着，上着无聊且乏味的课程。他知道自己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学习。他可能在和其他人一起打球，也可能在网吧疯玩。可他当时就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了教室里，看着教数学的秃头大爷写下那一个个“sin，cos，tan”的字符。
“秃秃不是教数学的吗？改教英语了？”
他这么问作为同桌的许傅。
许傅很不屑，“这是数学符号啊傻逼。”
“……”行行行。
四个boSS之间本来就是互不打扰的，他们会是朋友，同学，但唯独不会是针锋相对的敌人。可以说，boSS就是支撑起小世界的能量柱。
“你发现了什么问题？”林泊问他。
“觉醒”这个词，意义远比想象中的要深远。
安凛道:“……不是我发现的，是‘林泊’。”
“这次副本是谢谨安负责的，我们三个不做参与，所以他找上了谢谨安。一个因为胆怯不敢吃螃蟹的人，怎么会相信第一个吃上螃蟹的人？”
“‘林泊’发现谢谨安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肯相信他说的话。所以他分别找上了许傅和我，至于叶西檀，他实在是没时间了。”
所以‘林泊’会主动传出他自己和谢谨安的绯闻，来索求副本boSS的庇护。而谢谨安不信他的话，他就只能去找另外几个人。
Npc林泊应该是先找的许傅，才会有许傅对玩家林泊的欲言又止。而安凛信了他的话，也可能不是全信，只是放在了心上，但安凛还来不及验证，Npc林泊就成了玩家林泊。
至于叶西檀，Npc林泊甚至还没有时间找到他。
“……他发现了什么？”林泊声音有些哑了：“我是说，身为Npc的‘林泊’。”
“他告诉我，我们的世界，好像，不再是我们的世界。”
玩家降临的前一天。
Npc林泊已经碰了两次壁了，不管是谢谨安，还是许傅，没有一个人相信他的话。
他捏紧了拳头，苍白的脸上满是慌张。
“怎么了？”同班的刘平文是他为数不多的能称呼上朋友的人，李连不在教室，他主动靠了过来，语气里满是担忧：“林泊，你这几天很虚弱。”
少年身体本来就瘦弱，人也不爱说话，尤其这几天流言四起，到处传他和谢谨安的绯闻。除了他和李连，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他。
“我还能找谁，没有人了……”林泊喃喃道：“叶西檀，叶西檀……”
刘平文蹙起眉头。
他隐约觉得这不对劲。
似乎，林泊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他或许应该是学校所有人的焦点。成绩优异，家庭和谐，父母恩爱，他应该是所有人都喜欢的，羡慕的对象。
而实际上的林泊，却是家境贫寒，胆怯懦弱，成绩平平，没一人在意的小可怜。
刘平文叹了口气，把这莫名其妙的想法晃出脑袋，听见林泊在念叶西檀的名字，立刻道：“叶西檀不好找，你去找安凛吧。”
他不知道林泊要做什么，但作为朋友，他应该支持他。
所以Npc林泊找上了当时的安凛。
安凛本来就不爱上课，但他莫名其妙的坐在教室，就已经很奇怪了。林泊来找他，他二话不说就从后门偷溜了出去。
“安凛，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啥不对？”他看了眼那阴沉的天气，“天气不对还是黑板上的数学公式不对？”
“不，不是……”林泊很紧张，人设限制，他下意识的害怕其他人的靠近。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我们的世界，好像，不再是我们的世界了。”
安凛一愣。
那一瞬间，他确实觉得林泊在说笑。
他背靠在墙上，鞋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地上敲着，也不太想回教室：“你说清楚点。”
林泊已经做好被嘲笑的准备了，他都准备好离开，可听见安凛的话，他顿时激动不已：“好，好，好，你信我是吗？就是，就是，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是在操场上打球，而不是坐在这里上课吗？”
“嗯？”怎么和他刚才想的一样了？
安凛背下意识的挺直，收起了逗弄的心思，盯着林泊的眼眸变得更加深邃:“你觉得，我不该在教室上课？”
“不是，只是我觉得你应该要为下个月的篮球比赛做准备。”林泊捏着衣服的手紧了又紧：“你更看中的是篮球才对。”
“……”
安凛没说话。
林泊说的是对的。
他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更爱打球这件事。
“我得走了安凛。”林泊紧张的看了眼闹铃的位置，离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他得在闹铃响起来之前坐在座位上:“你要是有问题想问我就来找我。”
可是后来安凛没能再找上林泊。
因为玩家降临了，Npc林泊成了玩家林泊。
在玩家降临的第一天，安凛成了第一个渐觉醒的Npc属boSS。
林泊哑然。
他知道自己没有的那段记忆是什么了。是Npc林泊发现副本变化找boSS寻求帮助的一切。
而他载入副本后，就失去了这一切对副本存在有危机的记忆。
“于是，你……”
“我发现这一切都和我印象中的不同。”安凛道：“Npc虽然不喜欢玩家，但只要对方不妨碍他们，Npc们就会当作不知道，让你们顺利过关。但在你们降落的第一个小时，就有Npc引导玩家犯事，导致玩家死亡。”
他抬手碰上旁边的玻璃柱：“还有这里。这里存放着的应该是出了事才死去的玩家，而不是故意抓来做活体实验的小白鼠。”
太多太多的差异了。
和他所认为的完全是两个极端。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小世界不应该是这么残忍血腥暴力的。可能或许，这里该是一片乐园。
可他就是抓不住那条线。
“我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怪物的存在吗？”林泊很快抽离出来，迅速消化自己收获到的有用的信息。
安凛一顿，“怪物？你已经遇到米契木了？”
“嗯。”
“我们这个副本有两个位面，一个是现在这样的第一位面，一个是怪物位面。怪物只会出没在怪物位面里，林泊，你运气真好，刚来就进入了怪物位面。”
林泊对于他阴阳怪气的讽刺充耳不闻，继续问道：“怪物能进入第一位面嘛？”
“不行。”
林泊又想起了那场大火。此时图书馆的废墟正在他头顶上不到三米的位置，从辉煌壮观的大楼变成一堆破败不堪的废墟只需要一把难以扑灭的火。
所以，他的那场火，从怪物位面烧到了第一位面？
在道具就是普通道具，火是正常火的前提下，一场火烧通了两个位面，是不是就在说明，这两个位面正在不断融合中？
林泊轻笑一声，抬起头，盯着那冷肃干净的天花板，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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