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看，咱们现在就纯瞎耽误功夫，人家高大娘出价一百万，他肯定还不上，那直接就是个死，后面还算什么算。”说话的是我之前见过的体面人，体面这个词其实不太准确，主要是他穿的饱和度有点高，就差把体面二字写脑袋上了，估计是个土大款。
“就是，高老三说在理，直接绑起来扔东边河里算了。”
“马文赛，这刚刚二人算完，你已欠下一百零二万钱，可有切实可行的偿还之法？如说不出来，便只能让你以命相抵了。”高庄主说得轻松，我听的却重。
我在脑子里回想人家穿越小说里是怎么挣钱的：水泥？不会，香水？不会，玻璃？不会，肥皂？不会……
“既然你……”
“等等！我知道一个火药之术，可开山裂石，杀人攻城。把它献给唐王，肯定获赏不只百万。”总算是让我想出了一个。
“肯定又在胡编，他要有那本事，早施展出来逃跑了。”
“就算是真的，此处离长安不下万里，又没人认得路，怎么献给唐王？”
“那就献给乌斯国的国王，肯定也有赏。”我提议道。
“阿弥陀佛，如此凶险之术，若让它早见天日，恐怕并非苍生之福。”唐僧插话阻止。
“文赛施主，你可知贫僧这取经往返之路共需几载？”唐僧突然转了个话题。
“大概十几年吧，我也不记得具体多久。”
“诸位，贫僧有个提议，如今文赛施主债务深重，一时还没想出合适的偿还办法。如杀他抵命，那马老丈的香火、周施主妻儿的生计却也难办。不如以贫僧取经归来日为限，此间十余载，让文赛施主在庄中以工抵债，若贫僧归来日债务两清，则两厢安好。若债务仍未还清，贫僧也再无多言，文赛施主任凭庄众处置。且贫僧会将那火药术带回唐国换取钱财来偿还庄众。诸位以为如何？”唐僧又提了个建议。
“那火药术要是假呢？”
“你现在使一个看看。”
“那火药术我只是知道，但从没用过，而且也需要收集些材料。”我给他们解释。
“大家听听，这还是空话。”
“诸位莫急，刚刚算贫僧的帐时，贫僧是欠下文赛施主一个人情的。若那火药术是假，到时贫僧自筹百万来还这个人情。”唐僧双手合十，给出承诺。
“啊？这。”
我现在是真想给唐僧磕一个。
“唐长老既已说到如此地步，我等也不敢不从。”高庄主终于同意了。
“好了，事情论了这么久，终于是定了。大家就都散了吧。”高庄主从座位上起身。
“还没完呢，死了的三人算完了，该我们的了，我们赔多少啊？”
“我爸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六天了。”
众人终于来了精神。
“好了好了不要吵。”高庄主又重新坐了回去。
想了一会开口说道：“这剩下的人，就都按每人一千钱算。每户数数几口人，然后找人写成凭据文书，一式两份，给马文赛一份。此后找马文赛做工一天算一百钱，但是得管饭。还有问题吗？”
“最开始那人不是说一天赚不了两百吗，而且小孩老人也这么算，每人一千是不是有点多呀？”我举起手，想还个价。
“他挣不到又不是别人都挣不到。”
“小孩老人最危险，这可是你自己一开始就在我们家门口嚷嚷的。”
……
我这种逛惯了超市，没去过菜市场的人是真讨不来这个价。最终也只能认了。
大家开始陆续离开祠堂，打算去写欠条。
刚出了祠堂门口，有人来了一句：“要是等唐长老走了，他偷偷跑了怎么办？”
众人一愣。
“对啊，唐长老，要是你走了，他们又要杀我怎么办？”我也反应过来。
“得拿链子锁上，需要他干活的时候再牵出来。”
听得我后背直发毛。
“我墙都砌好了，你们怎么还没完事，直接捆起来扔河里头不完了吗，你们还要炖了他怎么地？”就在这时猪八戒和孙悟空走了过来。
“悟空，八戒你们来的正好。”唐僧把我要留在高老庄以工抵罪的事和他们说了。
“现在的问题是，乡亲们怕我们走后，文赛施主逃跑；而文赛施主又怕乡亲们继续要杀他。悟空、八戒你们给想个法子吧。”唐僧把问题抛给两人。
“师傅，我有个办法。”没想到这猪居然比猴子机灵“师傅，你把我留在高老庄，我帮你看着他们，保准谁也不出事。等你们快到灵山的时候呢，让大师兄来通知我一声，我再驾云去与你会合，咱们一同见佛祖。师傅你看我这法子怎么样？”
“滚一边去！什么馊主意。累全让我和师傅受，功劳却分你一份。”孙悟空一把把猪八戒掀开。
“那悟空你有什么好办法？”唐僧问道。
只见孙悟空眼珠一转，看了看猪八戒，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往地上这么一敲，地面随之一震。
“嗡……”又是这种熟悉的耳鸣。
一会儿，从土里出来个精瘦的黑眼圈小老头：“大圣召见，有何指教。”
“土地老儿……”孙悟空又把我的事说了一遍，希望请这个土地公帮忙看着我。
“大圣有所不知，此处方圆几百里，就我一个土地，这阳事婚丧嫁娶，立祠拆庙；阴事驱魂投胎，捉鬼辟邪。外加那写不完的呈报文书，小仙早已是分身乏术，哪里还有空闲来专门看他一个凡人。”这个仙畜看起来班是真的没少加。
“那我管不了，你赶紧给想个办法。”孙悟空一副中层小领导的嘴脸。
“这……”土地公围着我看了一圈，又看向众人，村民们反应过来都连连下跪。
“此庄地处偏僻，西面是深山，虽没妖怪，那也是虎豹横行。就他这身板，稍微走深些，肯定活不过一宿。”土地公说完众人点头。
“北面是戈壁大漠，本地人那也是有进无出，他一个外乡人更是走不出去。”众人接着点头。
“这东面……后生，你可会水？”土地公问我。
“不会。”我回答的很干脆。
“他既不会水，自然也过不了东面那条河。”
其实我是会水的，虽说不上精通，简单的狗刨也凑活游。刚刚的回答也不是我故意耍什么心机，完全是职场待久了的下意识回答，比如有同事问我会不会装电脑，做表格，打印文件？对不起，统一回复都是不会。本职工作以外，你们甚至可以把我当成聋哑人。
我正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能走那条河偷摸的跑了，突然就觉着两眼一花，裤裆一紧，两脚离地。孙悟空拎起我一瞬间就飞到了河面上，离水面还有十几米呢，就将我一把扔了下去，我会游泳，可不会跳水啊，这一下子直接把我拍懵了，到了水里就只剩瞎扑腾了。呛了好几口水后，孙悟空才将我捞起来。
“他果然不会水。”众人都对孙悟空投去赞许的目光。
我只能瘫在地上咳嗽。
“这南面嘛，不远处就是黑石城，倒是个可逃脱之处。”土地公边分析其他人跟着点头。“有了，由此进城必经一片坟场，那里常年流窜着几百个孤魂野鬼，我去让他们盯住此人，保管他出不了坟场。”
“好好好，如此东南西北都跑不了，他一介凡人，上不了天入不了地，定是出不了这高老庄。土地公，有劳了。”孙悟空欢喜拱手称谢。
“你擦的是什么东西？”猪八戒一把将我的眼镜夺了去，说着就要往自己眼上戴。
“别，别给我扯坏了。”我赶紧拦住他，结果眼镜又被孙悟空抢走，戴到了自己眼上，可没几秒就又摘了下来。
孙悟空晃着脑袋：“这东西戴上教人两眼发晕，你怎么整天戴着都没事？”
“我这眼睛有毛病，不戴它看不清。”700度近视的我，此时需要盯着他们的手势才能判断我的眼镜究竟传到了谁的手上。
几人传着试戴了一下，终于确定了这东西确实不是正常人戴的。
“上回他晕倒醒的时候就找这个，没想到还是个瞎子。”
“那还用想，你就现在瞅他那双死鱼眼，也不像正常的。”
“哎，你们倒是把眼镜还我呀？”我摸索着问他们讨要。
“这东西先放我们这替你保管。香兰，你拿着吧，需要干活的时候再给他带上。省的再生出什么事端。”高庄主直接驳回了我的请求。
“我不是已经跑不了了吗？还拿我眼镜干嘛呀？”我是真的有点受不了这些刁民了。
“既然事情已了，小仙公务缠身就先告辞了，诸位。”说着土地公就要走。
“哎，土地公，你还没说怎么保护我不被他们害了呢？”我急忙问。
土地公想了想说道：“若你被他们害了，到地府后给我留个信，等唐长老取经回来我定向大圣禀报，替你讨还公道。”
村民连说不敢不敢，我心想我都死了还能讨什么公道啊？
“哦，差点忘了。”土地公拿出一个铃铛，踮着脚尖在我头上晃了晃，“吸你点阳气，好给那边的鬼认认门。”
我就觉得浑身一激灵。
“好了，小仙告辞。”众人回礼，土地公便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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