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爸爸怎么走了？”
“……爸爸去给朝朝买糖吃了。”她吸了吸气，扬起笑脸，“走吧，朝朝，我们先去外公家。”
司遥红着眼眶看到面前的一家三口分别。
谁也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远。
天黑了。
正当司遥以为梦该醒了，转眼间，她来到一处公墓。
东方泛白，晨光熹微，公墓被笼罩在一阵浓郁的雾霭之中，周围环绕着茂密的树木，处处透着幽静阴森的气息。
冷风在耳边轻轻吹过，司遥一激灵，吓得毛骨悚然。
忽然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两条腿哆嗦着几乎站不稳。
啊啊啊，不会是鬼吧……
司遥吓坏了，抱着头蹲下，冷汗直冒。
前方，隐约可见两道身影在雾色中穿梭，一个脚步沉重急促，另一个缓慢踉跄，似乎是被拽着走。
“放开我！你个疯子！你到底要带我哪？！”
“啧，废话怎么那么多，闭嘴，跟着我走就是了。”
司遥紧张到忘记呼吸，听到两人的对话，浑身颤抖着追上去。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梦里的‘她’和梁津生。
只不过是十几年后的他们。
司遥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两人，她的的变化不算大，褪去了年轻时的青涩，穿着打扮多了一份成熟的气质。
长相没什么变化，只是气色不是特别好，很苍白，身材也很消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司遥估算了一下年纪，这时候的她应该也有三十四五了。
不知为何，双手竟被皮带捆住了，被他拽着向前走。
她神色焦急，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手指用力地扭动，想要挣脱这束缚，然而却是徒劳。
梁津生的变化是最大的，通身成熟，穿着裁剪精良的昂贵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五官明显有被岁月打磨的痕迹，冷硬坚毅。
气场威严，极具压迫感。
司遥站在一边都到感觉莫名的害怕，大气不敢喘一声。
男人面无表情，薄唇紧抿，眼神狠厉幽深，一手拿着束白色栀子花和一个黑色的纸袋，另一只手，大步往前走。
仿佛有着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拽着她一直走到一个墓碑前，才停下脚步。
神情在一刹那间变得温柔起来。
手掌从她肩上收回，屈膝半蹲下，先将手里的栀子花放到墓碑前的石台，陆陆续续又黑色袋子里取出糕点和包装花花绿绿的糖果。
放好之后，男人阖上眼睛，双手虔诚地合十。
司遥身体微微颤抖着，心里已有预感，定睛望过去——
只是看到墓碑上写着爱女司雅颂这五个字，司遥突然就眼前一黑，瘫倒在地上，心痛如绞，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被捆住双手的她，见梁津生闭眼跪地，企图逃跑。
走出两步，寂静的墓地响起男人冷沉狠戾的警告，“你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她回头，愤怒地瞪着他：“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你个疯子，到底要杀多少人你才肯罢休！”
他勾唇冷笑：“害死我女儿的人，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
闻言，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全身僵硬在原地，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了。
怔愣几秒后，她不再挣扎，认命般低下头。
“你想杀我，就动手吧，别再折磨我了。”
他目不斜视地命令道：“过来，给我女儿上炷香。”
她看了看墓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对死者的离世感到很惋惜。
失魂落魄的司遥抬头望了自己一眼，明白她这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知道里面埋着的是她十月怀胎，痛得死去活来才艰难生下的女儿。
“你不把我的手解开，我怎么上香啊？”她步履铿锵地走到他身边蹲下。
梁津生缄默地解开捆缚住她双手的皮带。
她没有逃。
从黑色袋子里取出三根香后，又继续翻了翻，没看到引火的东西，偏头问他：“打火机呢？”
他递了一个通体漆黑的打火机给她。
她接过，手指轻轻拨动打火机，许是这会儿风太大，她用手挡着，喀哒喀哒鼓捣好几下，怎么也打不着火。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笨。”
“是你这个打火机有问题，打不着火。”她抱怨。
梁津生夺过打火机，喀哒一声脆响，冰蓝色火苗一跃而起。
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她无话可说，默默地捏着三根香凑到火苗上。
两人的脸距离很近。
梁津生半眯着眼，眸色晦暗复杂地望着她。
他目光如同有实质一般充满侵略性，她根本不敢抬头，缩头耸肩。
香的顶端很快燃起猩红的火光，忽明忽暗，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散开来。
香点燃后，她立刻拿开，转过头慎重地用双手握住，眉头皱了皱，侧目问他：“我要作个揖吗？”
“不用。”他声音异常冷漠。
吓得她原本就不高的声音又悄然变小了几分，“那我……就这样放在这里？”
他不作回应。
沉默即同意，她极其谨慎地将三根香插到墓碑前的石香炉里。
放上去不到三秒，他也点燃了三根香，插进香炉里面后，烧起了纸钱。
一边烧，一边说：“朝朝，爸爸和妈妈来看你了。”
她愣了一会，也拿过一沓纸钱，帮着烧。
她就那样沉默着，仿佛一尊雕像，听他一个人在那对着墓碑说话。
“朝朝想我们了没有？”
“你已经离开我们5123天了，爸爸很想你。你在那边过得好吗？有没有谁欺负你？”
“不要怕，有爸爸在，伤害过你的人，爸爸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梁津生身上，声音发抖：“杀了我之后……你就去自首吧。”
他转过头，神情平静地看着她，突然抬起手掌。
把她吓得赶紧闭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梁津生手落在她脸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她浓黑的秀眉，嘴角微微扬起，好像在笑。
“我试过很多次了，司遥，你没有回心转意，到此为止了，我真的尽力了，要怪只能怪我的命不好，不配拥有月亮。”
她颇为疑惑地睁开眼睛。
他却在这时收回手，面容冷酷，语气决然道：“你走吧。”
她呆呆盯着他。
“不走是想留下来陪我女儿吗？”
“你……”她迟疑了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已经转过头望向墓碑，不再看她，“我其实一点也不想放过你，但你是我女儿的妈妈，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走，我就送你下去陪我女儿。”
她咽了咽唾沫，起身就走。
一开始走得很慢，渐渐的越走越快，步子迈得很大，最终从大步快走变成了奔跑。
她脸上露出一种重获新生的喜悦之色，带着挣脱枷锁后的畅快淋漓，头也不回地奔向前方。
天完全亮了，雾散了。
她自由了。
司遥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前所未有的害怕，冲上前想阻拦她，却一次又一次扑空。
看着她快步跑下青石台阶。
司遥哭着大喊：“不要走！你快回去！梁津生他……”
砰！——
一声尖锐的枪声骤然响起。
周围树林上空惊出无数只飞鸟。
司遥瞪圆了眼，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闻听枪声，她脸上猝然一惊，右脚踩空，从青石台阶重重摔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
躺在平地上满脸惊愕，呼吸变得尤为急促，瞳孔剧烈瑟缩着，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记忆，五官骤然间紧紧地皱成一团。
嗓子爆发出凄厉的声响，紧接着她开始呕吐起来，额头上青筋疯狂跳动，眼睛里充斥着痛苦和绝望。
拼尽全力想要挣扎着站起，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又摔倒在地上。
她不肯放弃，用力往前爬。嘴巴大张着，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泪水汹涌地流下来。
司遥双眼空洞无神。
太晚了。
已经太晚了……
司遥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和梁津生会是这个结局？！
警铃声由远而至。
数辆警车停靠在公墓门口，穿着制服的军人从车里走出，行动敏捷。训练有素的散开，瞬间便形成了包围之势，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转头传递着消息。
“报告裴首长，人质司遥还活着。”
为首的军人从霞光里，步伐飞快朝她走过来，司遥望着那人的脸，双眸蓦地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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