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了。
乡间夜晚的空气有点潮湿,周沪森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火柴刮着,点亮了蜡烛。
屋子里亮了起来。
宋春萍背对着蜡烛,面色凝重地看着被绑在屋柱上的孟诗鹤。
烛光照在孟诗鹤的脸上,一闪一闪的。
“解释一下吧,孟诗鹤。”宋春萍说。
孟诗鹤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别指望刘简之会来救你!”李香香说。“他要是找到这地方,我一枪先干掉他!”
孟诗鹤抬头看了李香香一眼。
“这事跟刘简之没关系!”孟诗鹤说。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李香香说。“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刘简之为何跟高桥圭夫走那么近,像亲兄弟一样!”
“李香香,别乱说话!”宋春萍说。
“宋督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袒护她!我建议立即报告重庆,等重庆回电,执行死刑!”李香香说。
“我们要慎重!”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夔说。“孟诗鹤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潜进参谋本部盗取绝密文件……”
“姜夔!这时候你还帮孟诗鹤说话?我甚至怀疑那两份文件,可能是假的!”李香香说。
周沪森想说什么,闭了嘴。
“真不想解释一下?”宋春萍再一次问孟诗鹤。
“我不想解释。”孟诗鹤说。
孟诗鹤心里再清楚不过,特使等三人中,有一个是潜伏在汪伪政府中的中共党员。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宋春萍站起身来,“我现在就给重庆发报,请示如何处置孟诗鹤。李香香,你把孟诗鹤带到侧屋去!”
“是!”李香香拽起孟诗鹤,打开后门,把孟诗鹤押进侧屋。
侧屋里码着些农具,李香香发现侧屋不太安全,又把孟诗鹤从侧屋里拉出来,绑在菜地边的一棵树下。
“算我慈悲。”李香香说。“死刑命令三小时内就会下来,让你在这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但这话孟诗鹤并没有说出口。
李香香回到屋内,见宋春萍、周沪森和姜夔围在一起说话,连忙问:“怎么还不发电报?”
“等有电了才能发。”宋春萍说。
“用车上的电!”李香香说。“我不能容忍这个叛徒多活一分钟!”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怎么看的,”姜夔说,“像孟诗鹤这样的叛徒,我从来没见过。这不符合逻辑。”
“姜夔!”李香香喊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孟诗鹤扔纸团,我亲眼看见了。周沪森也看见了!周沪森,你说,你看见没有?”
姜夔看向周沪森。
“我确实看见了。”周沪森说。
“听见了吗,姜夔?”李香香说。“我看你是被千惠子迷糊涂了!”
“你们认为,孟诗鹤是汪的人?”姜夔问。“这太荒唐了!孟诗鹤如果真是汪的人,我们几个人就不是待在这儿,而是待在宪兵司令部的羁押所了!”
“我也不想怀疑孟诗鹤。可是丢纸团的事她无法解释!”宋春萍说。
屋里的电灯突然亮了。
“来电了,宋督导,发电报吧!”李香香催促道。
姜夔、周沪森和李香香一起看向宋春萍,等待宋春萍做决定。
宋春萍朝后院看了一眼,孟诗鹤被绑在树下,头靠在树干上,像是在遥望天空。
宋春萍走到孟诗鹤身边。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宋春萍问。
“我能见见刘简之吗?”孟诗鹤问。
“不能。”宋春萍说,“实话告诉你,我们已经阻断了与刘简之的所有联系。我们不想……自投罗网。”
听到自投罗网几个字,孟诗鹤眼泪流了出来。
“有委屈的话,现在说,还来得及。”宋春萍又一次问道。
孟诗鹤泪眼婆娑。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宋春萍感到自己已经仁至义尽,走回屋子,取出发报机,给重庆发报。
重庆很快回电:
处死孟诗鹤!继续截杀汪特使!
几个人把重庆的回电传看了一遍。
“谁来执行?”宋春萍问。
宋春萍先把目光看向周沪森。不知道为什么,周沪森突然想起了已经牺牲的程振奇。没有孟诗鹤,程振奇不会成为特工组的一员,不会把后事委托给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己。
见周沪森目光躲闪,宋春萍把目光转向姜夔。
姜夔垂下了头。
“我来!”李香香说。
“你打算怎么做?”宋春萍问。
“勒死她!”李香香说着,朝后门走去。
“等等!”姜夔说。
“你还想干什么?”李香香问。
“明天是个晴天。”姜夔说,“你们……你们就让孟诗鹤再见一次太阳吧!”
说着,姜夔泪如泉涌。
宋春萍看向李香香。
见李香香不再坚持,宋春萍道,“好吧,明天早上八点,对孟诗鹤执行死刑!”
说完,宋春萍走进一间卧室,关上了门。她打开窗户,看着被绑在树干上的孟诗鹤。
宋春萍怎么也想不通,孟诗鹤怎么会成了汪的人。
一大串的事实,在宋春萍的记忆中展开。
所有这一切,都说明,孟诗鹤不可能是叛徒。
况且,孟诗鹤的父亲死于日军对重庆的大轰炸,还要忍受为拿到美由纪手中的情报而导致的感情折磨……
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让孟诗鹤在最后时刻,突然丢下纸团,救下了汪特使呢?
如今,对孟诗鹤执行死刑的命令已下。孟诗鹤宁愿死了,也不愿意做出半个字的解释。
宋春萍看见,李香香拿着手枪,一步步走向孟诗鹤,最后在孟诗鹤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来,李香香打算通晚守在孟诗鹤身边,连周沪森和姜夔也不愿意信任了。
宋春萍想不出李香香有什么过错。
憎恨叛徒,原本也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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