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里只剩下圣上、皇后，还有在一旁候着的曹公公。
皇后帮圣上压了压被角说道，“我觉得云初这孩子不错。是临儿没有福气。不过啊，总归是咱们皇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圣上笑了笑，“若萧能找到喜欢的人，我替他高兴。”许是因为高兴了，今日的圣上状态好了些。
“可不是嘛。说起来，咱们皇家还欠她一个人情呢。要不是若萧说，之前北域公主的那杯毒酒被她喝了，我可就真犯了大错了。”皇后一阵后怕，那些酒是她安排上的。
“不过她也真是有胆量啊。之前若萧不是说她不想承认那纸赐婚圣旨，让圣上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怎么就愿意帮皇家了呢，后来也没见她来邀功啊。”皇后不解道。
圣上摇了摇头，“所有一切都逃脱不了一个情字啊。”
“圣上此话何解？”皇后发出了疑问。
“你没注意到秋猎席上她看若萧的眼神吗？”
“圣上，你的意思是那个时候她就。。。”皇后惊呼道，“难怪之前封赏宴上说她落水，是若萧救得。我还以为啊，若萧会跟上官家的好呢！”
圣上摇了摇头，阅人无数的他，感叹道，“有时候啊，喜欢一个人是瞒不住的。不过那个时候恐怕只是喜欢却隐忍着。这样的女子容易自伤。”
“不过啊，终归啊，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后笑道。
走出殿门的时，要经过一条长长的宫道，两侧的绿瓦红砖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宁静又柔美。
顾若萧给云初系上了斗篷，他牵着她的手问道，“要不要坐马车？”
云初摇了摇头，她看向那条宫道，“我想和你走一走。”
她拉着他往前走，像跳格子一般跳着。
“心情不错？”顾若萧问道。
“嗯。”云初点了点头，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看着地上他们交缠的人影，比玩着手势。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小八少见面。”
云初抬头望向他，“他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要不是他是我侄子，今日他的手就没了。”
云初不由地气笑，拉着他往前走去。
天空中飘起了轻盈的雪花，宛如柳絮般缓缓落下。这是今年的初雪。
云初抬手，一瓣六凌形的雪花落在她的掌心，晶莹剔透。
“若萧，初雪来了。”云初嘟囔道。
顾若萧环过她，问道，“冷吗？”
云初摇了摇头，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她认真地说道，“遇见你真好。”
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光芒，微张的双唇饱满圆润。顾若萧盯着眼前的人，他微笑着，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随后他缓缓低头，轻轻吻上了云初的唇。
雪纷纷扬扬，他们相拥在雪中，他们相吻在初雪里。
接下来的几日云初都没有见到顾若萧，她略微有些担心，恐怕就这几日了。
腊月二十八那天傍晚，云初正在书房里看着书，外头的天气并不好，早上还晴空万里，此时却是阴沉沉的，寒风乍起刮得人生疼。
“咚~咚~咚~”屋外传来了绵谷幽长的钟声，那钟声已经多年未响了。
外头的竹苓疑惑道，“这是什么声音啊，怎么这么响？”
云初站了起来，她的手撑着桌子。
圣上走了，那是帝王驾崩的丧钟。
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很担心顾若萧。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当圣上醒来的时候，他便看到顾若萧像小时候一样坐在他的床前，不一样的是小时候他手里总拿着刀具和木头，而此时的他正拿着奏折一个一个认真地批阅着。自从圣上病重以来，呈上来的奏折基本都是顾若萧批阅的。
他一直看着的小男孩长大了，圣上想着，他抬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顾若萧回过头看向他，“皇兄你醒啦！”
圣上点了点头。
“皇嫂去给你熬粥了，我先给你洗颜。”顾若萧站起身来，接过曹公公递来的帕子认真地擦着圣上的脸，而后递了茶给他漱口。
“朕想出去晒晒太阳。”
“好，我推您出去。”顾若萧把圣上抱到了轮椅上，而后推着他出了寝殿。顾若萧的心有些生疼，他的皇兄如今已经瘦得皮包骨了，轻飘飘的。
此时的天空晴空万里，阳光暖和地洒落下来，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顾若萧接过曹公公递来的毯子披在了圣上腿上。
“圣上饿了吧？粥好了。”皇后端着粥走了过来。
“让若萧来吧，朕想同他说说话。”圣上开口道。
“是，臣妾告退。”
顾若萧端起粥一口一口慢慢地喂着圣上，不时用帕子擦着从嘴边流出的汤汁。
他的心有些沉，今日的圣上特别地粘他，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够了。”圣上推开了粥，“你坐下来，同朕说说话。”
曹公公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圣上身边，顾若萧坐了下来。
“曹则，你去宣上官玄觐见。”圣上吩咐道。
“皇兄，你不舒服？”顾若萧急道。
圣上摆了摆手，朝曹公公说道，“去吧。”
“若萧啊，小时候你就爱在为兄身边闹腾，以后啊可别闹腾了。”
“皇兄。”
“朕啊，这些日子来，老是想起过去的事情，如今啊恐怕大限已至。”
“皇兄。”顾若萧不忍，阻止道。
圣上摆了摆手，继续道，“昨夜，朕做了个梦。梦见朕要走得时候，你不在朕身边。那时你正带兵在东边跟东池作战呢。朕啊就一直撑着撑着，想等你回来见你最后一面，可惜啊，最终还是没见着。”
“不过好在啊，那是个梦。此时啊，你还陪在朕身边。”圣上抬起手，再次摸了摸顾若萧的脑袋。
顾若萧的心一颤，他的眼眶湿润了，他握住了圣上的手。那不是梦，那是上辈子真实发生的事情。
圣上断断续续地同顾若萧说着过去的事情，他念叨着念叨着，头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
“圣上，上官太医来了。”曹公公回来了。
圣上睁开了眼，笑着对顾若萧说道，“扶我去床上吧。”
顾若萧推着他进了殿，又把他抱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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