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在睡觉的时候仍在工作。
有的人在睡觉的时候就单纯地睡觉。
有的人睡觉的时候满脑子心事，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有的人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又患有疾病，自知时日无多，所以对睡觉有些害怕，不敢入睡。
这就是许大茂、崔大可、王喜光、杨厂长、老头今天晚上睡觉的状态。
雪不知何时停了。一整晚，屋顶上一直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滴。
早上，许大茂的媳妇秦京茹打开门，瞬间感觉冷空气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房间。许大茂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人蜷缩起来。
可惜，再也睡不着了。
他挣扎着起身洗漱。喝着热乎乎的面糊糊，配上昨晚剩下的南瓜饼，别提多香了。
“大茂，这猪蹄我没处理过呀，要不要叫我婶子过来弄？”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看向秦京茹，说：“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装傻呢！今天你有空，就找余莉搭搭话，邀请她妹妹过来吃饭。你把猪蹄洗干净就行。等会儿出去再买点黄豆，和猪蹄可是绝配。你跟她说清楚，别到时候把阎解成也带来了。”
秦京茹连应两声，点了点头。
“你找她妹妹有啥事儿啊？”
许大茂想了想，还是对媳妇说了：“我跟你提过那个老马吧，就和我一个办公室的。他最近有点不对劲，昨天还在我门口偷听我和科长谈话呢！”
秦京茹其实不记得，但还是点了点头。反正和自己姐说的不一样就行，看来秦淮茹也不知道这事儿。
昨天上班还没觉得要全副武装，今天出去可不行了，太冷了。
这应该就是倒春寒吧。
和秦京茹一起走到中院的时候，看到中院好多地方都有积水了。
看着屋顶上缓缓升起的水汽，许大茂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古代的望气之术。
他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往贾家那边瞧了一眼，冷不丁，右边传来一声铃铛响。
回头一看，只见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何雨水，帽子、围巾、口罩一样不缺，手上还戴着棉线手套。
“大早上的堵在门口干啥呢？”大概是戴了口罩，何雨水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知道你要上班，我这不是等着护送你嘛！”许大茂随口扯了个谎。
何雨水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推着车子就往外走。
“雨水，等等，一起走！”秦淮茹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出了大门口，秦京茹和贾张氏就朝着菜市场走去。
许大茂在前面走，秦淮茹和何雨水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一路上，秦淮茹和何雨水时不时聊上几句。
快到厂门口的时候，两个人在后面咯咯地笑。
许大茂回头好奇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女的笑得更欢了。
“笑得这么开心，能不能告诉我呀？”都到了厂门口，三个人都下了车，许大茂问道。
“你在前面骑车，泥点子全甩到背上了！”何雨水还是藏不住话，直接说了出来。
这要是不知道吧，也就算了。知道了，真的挺膈应人的。
许大茂只能板着脸推着自行车进了厂。进了厂都有点后悔，这一路上也没问何雨水去了哪个部门。
走着走着，许大茂噗呲一下也乐了。原来大部分骑自行车的人后背都有泥点子。
下雪不冷化雪冷。许大茂拎着煤球炉子去了开水房，把三块煤都点着了，这才慢慢往自己的小仓库走。
他放上水壶就开始烧水。心想，这以后方便了，不用再去开水房打开水了。
本以为科长是开完会过来找自己，哪知道上班铃还没响几分钟，科长就走了过来。
“怎么样？搞定了没！”
看着科长着急的样子，许大茂有很多话想问，但是都憋住了没问。他笑着说道：“不负所托！”
只见东西用报纸包着，又用绳子捆了起来。科长直接当面打开，发现是个马口铁罐子，很是惊讶。
科长掀开盖子，他虽然不是福建人，但这么浓烈的香味，也不禁大为惊喜。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多了少了的，我也就不问你了。”
许大茂笑了笑。其实这个宣传科长权力不大，但得罪了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科长扭头就走。许大茂也没管他，反正这个事儿后期也不是自己能掺和的。
许大茂无所事事地看着小人书。到了九点钟，门被敲响了。
“许放映员，有点事儿，咱们一起去趟保卫科吧！”
看着门口一个面熟、一个面生的保卫员，许大茂都懵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是李怀德的事情？”
面熟的那个保卫员明显面部表情抽了一下，说：“不是，派出所的找你有事儿！”
这下轮到许大茂的脸部表情抽了一下。他心想，还不如是李怀德的事情呢。
许大茂给两人一人发上一支烟，就跟着两个保卫员往厂里保卫科走去。
到了保卫科办公的地方，远远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没错，的确是个有点陌生却又感觉熟悉的人，就大概见过一面。
“许大茂同志你好，我是派出所的肖大力！上次你去我们所，我们应该是认识的！”
肖大力早早就把手伸了过来。许大茂也伸手跟他握了握，不发一言。
大家很有默契地找了一个房间。等所有人都点上烟抽了一口之后，肖大力才笑着说道：“前两天你不是给我们送了一份信件过来吗！人昨天也接回来了。对方拜托我们过来感谢你！”
肖大力说的话，许大茂一个字都不相信。他觉得肖大力是个行事古怪、精神好像也有点问题的人。
许大茂继续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他没看肖大力，而是对着季科长说道：“这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回去了。还有点工作要忙！”
许大茂的态度不仅让肖大力感到奇怪，甚至让季科长都觉得有点奇怪。因为许大茂总体来说还算是个和气的人。
“那行，我送送你！”
说着季科长站了起来，对着肖大力示意了一下，就送许大茂出去了。
到了保卫科的大门口，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季科长好奇地问道：“你对那个人有意见？”
许大茂右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我爹妈附近那个派出所的，我觉得他做事精神有点不正常。他侄儿饿急眼了，偷吃东西把自己噎死了，他却把他邻居给抓了！前几年不是闹饥荒吗，谁到他面前说饿肚子，他就嚷嚷着要抓谁。”
话说到这里，许大茂自己都哆嗦了一下。
季科长听到愣了一下，什么话都没说，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对着许大茂摆摆手，就自顾自地扭身进去了。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当时肖大力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情，比阎王爷还让人觉得恶心。
大家虽然都不敢说真话，但是睁着眼睛说假话，更让人受不了。
许大茂也就再没管这边的事情。反正肖大力那种人，你跟他摆事实讲道理是没有用的，他只认他自己的理，错的对的，他都只认他自己那一套。
虽然听许大茂说了，季科长也不愿意得罪人，就礼貌地送肖大力出门。都走到厂的大门口了，肖大力鬼使神差地回头问了一句：“这个许大茂同志平时在厂里怎么样啊？”
这句话如果是对别人说的，真的没什么特别反应。但是当年季科长和现在的科长在队伍里的时候，被这种人恶心坏了。
所以季科长很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媳妇是不是陪苏联专家跳过舞啊！”
说完，没好气地直接转身就走。
肖大力听完这句话以后，气的手脚都在发抖。跟着过来的一个小干警，眼睁睁地看着肖大力同手同脚如同僵尸一样地走着路。
就在门口说的这些话，旁边的保卫员也听到了。他给科长递上去一支烟，说：“哥，您平常不是这样的呀！这话可得罪人了！”
“得罪人？就他那德行！有机会你去打听打听！”
说完，科长点上烟也就走了。
许大茂本来是准备直接回小仓库的，想了想，还是绕到大食堂那边去了。
正好，大食堂的人正在门口削土豆皮呢。
远远的就看见了食堂主任，许大茂脸上挂着笑就走了过去，递上烟笑着说道：“昨儿着急忙慌的忘了，洗照片的钱是厂里出的，我这过来给大家退了吧！”
食堂主任还没说话呢，旁边有个大妈就笑着说道：“几毛钱的事儿，你还当回事儿了！你就留着吧，这以后我们还指不定还得麻烦你呢！”
本来听到有钱退的人还有点高兴，可一想这个大妈说的话，大家又统一口径了，死活就不收许大茂的钱了。
看着食堂众人情真意切的样子，许大茂也就笑笑。他找了块砖头拎在手上，走到秦淮茹旁边，把砖头放在地上当凳子。
又在地上随便捡了一块石头，帮着大家一起开始刮土豆皮。
刮了一会儿土豆皮，他小声地对秦淮茹说道：“那个搬过来的没和我们科长说，让我们科长又给赶回去了！”
秦淮茹听许大茂这么说，两个眼睛都水汪汪的了。
就这眼神，看得许大茂腰眼一疼，他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缓两天，缓两天。等事情稳定了再说。”说完都不好意思再去看秦淮茹。
秦淮茹不由感到好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就这你还请余海棠去吃饭！”
说完就把手里的土豆往盆里的水里一丢，溅的许大茂一身的水。
许大茂吓了一大跳，是真真切切被吓了一跳。他用手指着秦淮茹，说了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完扭头就走。
这一番动作，让整个大食堂的员工都呵呵地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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