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雪落止血香
第一章 寒英绽雪,药香满庭
初冬的风裹着碎雪沫子,刮过青瓦白墙的百草堂,檐角悬挂的药葫芦撞出叮咚脆响,倒比庙里的铜铃更有几分烟火气。
后院的山茶树早耐不住寒意,攒着劲儿绽出满枝艳红,像打翻了的胭脂盒,将皑皑白雪衬得愈发清透。王宁立在树下,一身藏青布衫洗得发白,袖口挽到肘弯,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手上沾着些微褐色药渍,指腹覆着薄茧,是常年抓药、炮制练就的印记。他指尖捏着一朵半开的山茶花,花瓣边缘凝着细雪,递到身侧两个年轻人面前。
“看好了。”王宁的声音像炉上温着的药茶,醇厚平和,“山茶入药,采的是立冬后、大雪前的半绽之花,此时药性最足。”
他身旁的王雪梳着双丫髻,翠绿布裙上别着个绣着药草的香囊,蹦蹦跳跳地凑近,伸手想摸花瓣,又被王宁轻轻拍了下手背。“莽撞什么?”王宁无奈摇头,“刚采的花带露带雪,得先摊在竹匾上阴干,忌暴晒,不然凉血的药性要折损大半。”
另一边的张阳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包,包口露出半截药锄和油纸包,他是三个月前投奔百草堂的学徒,性子腼腆,却最是勤奋。此刻他捧着个泛黄的本子,笔尖唰唰记录,时不时抬头瞄一眼茶花,生怕漏了半句。“师父,您上次说,晒干的茶花能治咳血,研磨成粉加麻油,还能敷烫伤?”
“不错。”王宁颔首,指尖捻碎一片花瓣,空气中漾开淡淡的清香,“不单如此,配伍生地、丹皮,能治肠风便血;若是跌扑肿痛,用酒调花粉敷上,消肿止痛立竿见影。但记住——”他话锋一转,眼神骤然严肃,“此药性凉,归肝肺大肠经,孕妇慎用,万万不可擅自开方。”
这话音刚落,堂屋的门帘被撩开,张娜端着个木盆走出来。她穿一身素色荆钗布裙,鬓边插着支风干的茶花,眉眼温婉,手上端着的木盆里,是捣烂的山茶花混着蜂蜡,正冒着袅袅热气。“你们爷仨别光顾着说话,这批止血膏得赶在晌午前熬好,李二婶还等着取呢。”
张娜的手艺是祖传的,熬制的山茶止血膏,黏而不腻,敷在伤口上疼得轻,好得快,十里八乡的村民都认百草堂的这个招牌。她将木盆搁在石桌上,拿起竹刀将膏体切成小块,动作娴熟流畅,王雪凑过去帮忙,却不小心蹭到了热盆沿,指尖瞬间红了一片。
“哎呀!”王雪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王宁眼疾手快,从竹匾上捻起一朵阴干的茶花,揉碎了按在她指尖,又扯过一旁的雪团敷上。“你看你,毛手毛脚的。”他嘴上责备,语气却满是疼惜,“这便是茶花外用的好处,凉血止痛,比敷药膏还快些。”
不过片刻,王雪指尖的红痕便消了大半,她吐了吐舌头,乖乖站在张娜身边打下手。
正忙得热火朝天,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二婶的男人老李跌跌撞撞跑进来,嗓门大得震落了枝头的雪。“王大夫!快!救救我家老婆子!她便血三日,今儿个都晕过去了!”
王宁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去。“莫慌,先把人抬过来,我瞧瞧。”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进了诊室,取了脉枕和纸笔。
不多时,几个村民抬着担架进来,李二婶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若游丝。王宁搭住她的手腕,指尖沉稳,片刻后眉头微蹙:“肠风下血,血热妄行之症。”他提笔开方,笔走龙蛇,“山茶三钱,生地五钱,丹皮三钱,水煎服,每日一剂,忌辛辣、生冷之物。”
张阳麻利地抓药、包药,张娜则取了一小块刚熬好的止血膏,递给老李:“这药膏敷在肚脐上,能辅助止血,记得按时换药。”
老李千恩万谢地走了,刚出院门,就撞见隔壁的陈媳妇挺着大肚子过来。陈媳妇嫁过来三年才怀上孩子,宝贝得紧,听闻李二婶的病是茶花治好的,也想讨点药茶安胎。
王宁闻言,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他耐心解释,“山茶花性凉,你身怀六甲,凉血之药碰不得,若是气血不足,我给你开些当归、黄芪,补气养血才是正道。”
陈媳妇恍然大悟,连声道谢,又说了几句家常才离开。
这一幕,恰好被躲在街角的刘二看在眼里。他缩着脖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转身一溜烟跑进了街对面的济生堂。
济生堂的老板孙玉国,正坐在太师椅上,捧着个紫砂壶,眯着眼晒太阳。他穿着一身绸缎袍子,肚子圆滚滚的,脸上的肥肉挤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听闻刘二的禀报,他“啪”地放下紫砂壶,嘴角撇出一抹阴笑。
“好你个王宁,用几朵破野花糊弄人也就罢了,还敢断我的财路?”孙玉国摸着下巴的肥肉,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刘二,去,给我四处嚷嚷,就说百草堂的山茶花是路边采的野花,吃了要死人!再加点料,说他给孕妇乱开药,心肠歹毒!”
刘二得了吩咐,眉开眼笑:“老板放心,小的保证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让他百草堂门可罗雀!”
夕阳西下,百草堂的山茶花依旧开得热烈,药香混着花香飘满整条街巷。王宁坐在院中,看着竹匾上晾晒的茶花,浑然不知一场针对百草堂的风波,正悄然酝酿。
而此刻的孙玉国,正翘着二郎腿,幻想着挤垮百草堂后,自己独占一方药材市场的风光,全然没注意到,他手边的紫砂壶里,泡的竟是从百草堂买来的山茶药茶——毕竟,这茶喝着,是真的润肺止咳。
山茶雪落止血香
第二章 庙会惊变,花粉显效
腊月初八的庙会,是青石镇一年到头最热闹的光景。镇口的老槐树下支起戏台,锣鼓声敲得震天响,卖糖葫芦的、捏面人的、吆喝着卖热汤面的,挤挤挨挨占满了整条街。寒风里裹着糖香、面香,还有各家药铺飘来的药香,乱哄哄的,却透着一股子鲜活的烟火气。
百草堂今儿歇业半日,王宁带着王雪和张阳来逛庙会,一是让两个孩子松快松快,二是也想瞧瞧有没有稀罕的药材种子。林婉儿依旧一身劲装,腰间别着短刀,不远不近地跟着,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过人群,活脱脱一个“移动门神”。王雪像只出笼的小鸟,一会儿拽着王宁买糖人,一会儿蹲在面人摊前挪不动脚,翠绿的布裙晃得人眼晕。
“哥,你看这个面人,捏的是孙思邈采药,像不像你?”王雪举着个面人,献宝似的凑到王宁面前。
王宁失笑,弹了弹她的额头:“你哥我可比他俊多了。”
张阳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低头赶紧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师父曰,医者需自信,哪怕是比面人。”
正说笑间,戏台那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是女人的哭喊声。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着“有人摔下来了!”。王宁脸色一变,拨开人群就往戏台冲,林婉儿紧随其后,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戏台底下,一个汉子躺在地上,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裤腿被划破,露出的皮肉青肿淤血,血珠子正汩汩往外冒。旁边一个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正是汉子的媳妇。
“让让,都让让!我是济生堂的孙大夫!”一个油腻的声音挤开人群,孙玉国腆着肚子,摇着折扇踱了过来,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刘二。他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捏了捏汉子的腿,眉头一皱:“哎呀,这是骨错位加瘀血,得用猛药活血!”
说着,刘二递过来一个小瓷瓶。孙玉国倒出些暗红色的药粉,就要往伤口上撒。王宁正好赶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孙老板,不可!他皮肉破损,淤血未止,你这药粉性烈,撒上去只会加剧肿胀,怕是要伤了筋骨!”
孙玉国挣了挣没挣开,脸上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嚷嚷:“王宁,你少管闲事!我济生堂的药,还轮不到你一个卖野花的来置喙!”
“野花?”王宁冷笑,指了指汉子的伤口,“我这野花,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药效。婉儿,取药!”
林婉儿早有准备,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陶罐,里面是研磨得细腻的山茶花粉。王宁接过陶罐,又让人取来一壶麻油,将花粉和麻油调和均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敷在汉子的伤口上。他的动作轻柔,指尖带着药香,那汉子原本疼得龇牙咧嘴,敷上药后,竟慢慢平静下来,脸上的痛苦神色减轻了不少。
“你这是糊弄人呢!”孙玉国气急败坏,“几朵破花磨的粉,能顶什么用?”
“孙老板怕是忘了,《本草纲目》有言,山茶花凉血止血,散瘀消肿,外用治跌扑损伤,内服可疗血痢。”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郑钦文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他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手里还拿着本泛黄的医书,“老夫行医五十载,用山茶花治跌打损伤,治好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孙老板的猛药,怕是只适合治你的财迷心窍吧?”
这话一出,围观的村民哄堂大笑。刘二在一旁缩着脖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宁又让张阳去附近的茶摊讨了杯热水,从怀里摸出一小包山茶干花,泡了一杯浓茶,递给那汉子:“喝了它,凉血止痛,对你的伤有好处。”
汉子半信半疑地喝了几口,没过多久,原本青肿的腿竟然真的消了些,血也止住了。那妇人见状,连忙对着王宁磕头:“谢谢王大夫!谢谢王大夫!”
孙玉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王宁的眼神里,恨得能滴出血来。他狠狠瞪了刘二一眼,甩着袖子,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人群渐渐散去,王宁又叮嘱了汉子几句养伤的注意事项,才带着众人离开。王雪凑过来,一脸崇拜:“哥,你太厉害了!刚才孙玉国那表情,像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黄鼠狼!”
张阳在本子上奋笔疾书:“庙会惊变,师父以山茶花粉救伤者,孙玉国偷鸡不成蚀把米,记之。”
王宁无奈摇头,却没注意到,街角的阴影里,刘二正贼兮兮地盯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一场针对百草堂的阴招,正在悄然酝酿。
山茶雪落止血香
第三章 药材遭劫,雪夜危局
庙会风波过后,百草堂的口碑愈发响亮,每日天不亮,门口就排起了抓药的长队。王宁忙得脚不沾地,抓药、诊脉、叮嘱药方,连喝口热茶的功夫都没有。张娜和王雪在后院熬制山茶药膏,竹匾上晒满了红艳的茶花,风一吹,药香混着花香飘满整条街巷。
张阳背着药篓,一趟趟往返于药铺和后山,脸上晒出了红晕,却依旧劲头十足。他记的药方子攒了厚厚一沓,连做梦都在念叨“山茶三钱,生地五钱,凉血止血”。林婉儿则守着后山的山茶树,每日巡视两趟,生怕有人暗中使坏。
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
这天午后,钱多多摇着折扇,迈着八字步走进百草堂。他穿着一身锦缎袍子,脸上堆着油腻的笑,一双三角眼却滴溜溜地乱转。“王老板,好久不见啊!”钱多多拱了拱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你预定的那批山茶花,怕是送不来了。”
王宁正给一位老人诊脉,闻言眉头微皱:“钱老板这话何意?我们早已付了定金。”
“定金可以退给你嘛!”钱多多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实不相瞒,孙老板出了三倍的价钱,把那批茶花全包了。王老板,这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懂的。”
王宁的脸色沉了下来。孙玉国这是明摆着要断他的药材来源。他强压着怒火,冷声道:“钱老板做生意,不讲信誉,怕是日后难在青石镇立足。”
“哎呀,王老板说笑了!”钱多多不以为意,摇着折扇扬长而去,留下满室的脂粉气,呛得张阳直皱眉。
屋漏偏逢连夜雨。傍晚时分,村里的李大娘抱着孙子哭着冲进百草堂。孩子的手背被热水烫得通红起泡,疼得哇哇直哭。王宁连忙取来山茶药膏,轻柔地敷在孩子手上,孩子的哭声才渐渐平息。
可李大娘刚走,又有几户人家抱着烫伤的孩子赶来。一问才知,孩子们在村口的晒谷场玩耍,打翻了煮红薯的大锅,滚烫的热水溅了一地,伤了好几个娃娃。
王宁的心沉到了谷底。百草堂的山茶药膏本就所剩无几,如今又要接济这么多孩子,眼看就要捉襟见肘。他转身看向张娜,张娜也摇了摇头,竹匾上的茶花只够再熬两小罐药膏。
“哥,要不我们再去后山采点?”王雪急得直跺脚,翠绿的布裙上沾了不少药渍。
“后山的茶花刚采过一轮,新的还没开。”王宁叹了口气,“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深山里采野山茶。那的野山茶耐寒,药效比家种的更好,只是山路险峻,又恰逢大雪,怕是……”
话还没说完,林婉儿就站了出来。她一身劲装,腰间别着短刀,眼神坚定:“我陪你去。山路我熟,再险也不怕。”
张阳也举起手,脸上满是倔强:“师父,我也去!我年轻,力气大,能背药篓!”
王宁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点了点头:“好!我们连夜进山,争取天亮前赶回来。”
夜幕降临,大雪纷飞。王宁、林婉儿和张阳背着药篓,拿着药锄,踏上了进山的路。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积雪没到脚踝,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林婉儿走在最前面,挥舞着柴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嘴里还哼着山歌,给两人鼓劲。
张阳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嘴里念叨着:“山茶花,性微凉,凉血止血消肿强……”念叨着念叨着,竟不小心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药篓里的药锄滚了出去。
“慢点走,别着急。”王宁扶起他,拍掉他身上的雪,眼中满是笑意,“你这小子,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三人说笑间,终于翻过了一座山梁。眼前的山谷里,长着一片茂密的野山茶树,枝头开满了红艳的茶花,在白雪的映衬下,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找到了!”张阳兴奋地大喊,忘记了疲惫,冲过去就想摘花。
可就在这时,山谷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十几个人影从雪雾中钻出来,为首的正是刘二。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脸上挂着阴笑:“王宁,你可真会躲啊!孙老板说了,今天这野山茶,一朵都不准你带走!”
林婉儿脸色一变,拔出腰间的短刀,挡在王宁和张阳身前:“想动我们,先过我这关!”
王宁将张阳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看着刘二:“孙玉国真是不择手段。”
刘二挥了挥木棍,身后的人立刻围了上来。大雪越下越大,野山茶树的花瓣上积满了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一场关于药材的争夺战,在雪夜的山谷里,一触即发。
山茶雪落止血香
第四章 风雪驰援,茶香破局
雪片子越下越急,鹅毛似的往人脖颈里钻,山谷里的野山茶树被压得枝桠轻颤,艳红的花瓣上覆着一层厚雪,倒像缀了满身碎玉。
刘二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他身后的几个壮汉手里都拎着木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王宁,识相的就赶紧滚!”刘二扯着嗓子嚷嚷,唾沫星子混着雪沫子飞出来,“这野山茶是孙老板看中的地盘,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张阳吓得往王宁身后缩了缩,手里紧紧攥着药锄,嘴唇哆嗦着:“你、你们不讲理!这山又不是济生堂家的!”王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莫慌,目光扫过面前的人,沉声道:“孙玉国要断我百草堂的药材路,无非是怕我坏了他的生意。可眼下村里十几个烫伤的孩子等着山茶药膏救命,你们真要为虎作伥?”
这话一出,几个壮汉脸上都露出了犹豫之色,杵在原地不肯上前。刘二见状,气得跳脚,扬着木棍就要冲上来:“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给我打!”
“谁敢动他试试!”
一声清亮的喝声划破风雪,林婉儿握紧腰间的短刀,脚步一错挡在最前面,她的劲装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眼神锐利如鹰。刘二被她的气势震慑,脚步猛地顿住,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个女流之辈,少多管闲事!”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山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喊:“王大夫!我们来帮你了!”
王宁转头望去,只见郑钦文拄着拐杖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几十个村民,有扛着锄头的,有提着镰刀的,都是前些日子受过百草堂恩惠的人。李二婶也裹着厚棉袄来了,她踮着脚冲刘二喊:“刘二你个没良心的!当初你爹便血,还是王大夫免费给你家开的药方,你现在居然帮着孙玉国害人!”
刘二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村民们越聚越多,将刘二和那几个壮汉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斥责起来。“孙玉国的心也太黑了!”“孩子们还等着药膏呢!”“赶紧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那几个壮汉见状,纷纷扔下木棍,灰溜溜地躲到了一边。刘二见势不妙,也想趁机溜走,却被眼疾手快的林婉儿一把揪住了后领。“想跑?”林婉儿冷笑一声,“把孙玉国让你毁山茶树的事说清楚!”
刘二吓得腿都软了,“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招了:“是孙老板让我来的!他还让我夜里去毁百草堂后山的山茶树,还让钱多多砍下药材……我也是被逼的啊!”
村民们闻言,更是义愤填膺。郑钦文拄着拐杖走上前,看着刘二冷冷道:“善恶终有报,你好自为之。”
王宁没有过多为难刘二,只是让他带话给孙玉国:“医者仁心,不是用来算计的。若他再执迷不悟,青石镇的百姓不会容他。”刘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风雪里。
危机解除,村民们纷纷动手采摘野山茶花。王雪不知什么时候也跟来了,她裹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圆滚滚的团子,穿梭在茶树间,手里的竹篮很快就装满了红艳的花瓣。张阳也来了精神,一边采花一边念叨:“采得是半绽之花,阴干后药性最足……”逗得村民们哈哈大笑。
雪光映着满山的茶花,映着一张张淳朴的脸,药香混着花香,在风雪中弥漫开来。王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暖意涌动。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采摘药材,更是人心的汇聚,是对仁心医者的最好回应。
不多时,众人便采满了几十筐野山茶花。王宁拱手向村民们道谢,郑钦文捋着胡须笑道:“王大夫客气了,你护我们健康,我们护你药材,这本就是天经地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山下走,风雪依旧,可每个人的心里都暖烘烘的。谁也没注意到,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钱多多正缩着脖子,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懊悔的神色。
而此刻的百草堂,张娜正领着几个妇人,将仅存的药膏分装,等着他们带着药材归来,熬制更多的救命药膏。夜色深沉,雪落无声,一场关乎药材与人心的较量,正悄然迎来转机。
山茶雪落止血香
第五章 雪霁茶香,仁心传承
雪停的清晨,阳光像碎金似的洒在青石镇的青石板路上,屋檐的冰棱滴答作响,坠下的水珠溅起细碎的雪沫。百草堂的后院里,早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张娜领着几个妇人,正将新采的野山茶花摊在竹匾上阴干。那些花瓣沾着雪色,艳得晃眼,风一吹,淡淡的药香便漫过院墙,飘向整条街巷。王雪踮着脚,将花瓣分门别类,嘴里还哼着新编的药草谣:“山茶红,性微凉,止血消肿本领强,孕妇慎用记心上……”张阳则守在一旁,手里捧着个陶瓮,正小心翼翼地将阴干的茶花研磨成粉,动作认真得像在雕琢一件珍宝。
王宁站在院中,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噙着笑意。郑钦文拄着拐杖走来,手里还捧着个泛黄的木匣子,他将匣子递给王宁,眉眼间满是郑重:“这是我家传的山茶入药秘方,里面记载了茶花配伍治疗烫伤、血痢的古法,今日便赠予你。”
王宁连忙接过,打开匣子,里面是工整的毛笔字,字里行间满是岁月的沉淀。他躬身道谢:“郑老,这份厚礼,晚辈愧不敢受。”
“你配得上。”郑钦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医者仁心,方能不负药材,不负百姓。”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抬头望去,只见孙玉国耷拉着脑袋走来,身后跟着钱多多,两人脸上满是愧疚,手里还提着几筐山茶花。孙玉国走到王宁面前,搓着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憋出一句话:“王大夫,我错了。”
原来刘二回去后,将一切和盘托出,再加上钱多多亲眼看到村民们自发帮着百草堂采摘药材,心里早就懊悔不已。两人思来想去,终究是良心难安,这才主动上门赔罪。
钱多多连忙上前,将手里的山茶花放下:“王老板,之前是我见利忘义,这几筐茶花就当是赔礼,往后我做生意,一定守信誉!”
王宁看着两人,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孙老板,钱老板,药材是用来治病救人的,不是用来算计的。”他指了指院里晾晒的山茶花,“这茶花凌寒而开,性子烈,却也心善,能凉血止血,能消肿止痛,就像医者的心,要硬得起风骨,也要软得起慈悲。”
孙玉国闻言,羞愧地低下了头:“王大夫放心,往后我济生堂一定以你为榜样,悬壶济世,绝不赚昧良心的钱。”
村民们围在门口,见两人真心悔过,也纷纷拍手叫好。李二婶挤上前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王大夫,尝尝我的手艺!要不是你,我这条老命怕是早就没了!”
一时间,百草堂里欢声笑语,药香混着粥香,暖得人心头发烫。
王宁看着满院的人,心中有了一个主意。他清了清嗓子,高声道:“各位乡亲,今日我百草堂要办一件事——往后,我会在村里开个药圃,教大家种植山茶树,教大家炮制山茶药材的法子。”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王雪跳起来拍手:“哥,我要当助教!我要教大家辨认半绽之花!”张阳也举着陶瓮,一脸兴奋:“我负责教大家研磨花粉!保证磨得比面粉还细!”
林婉儿笑着点头:“药圃的安全,我来守!”
郑钦文捋着胡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啊好啊,这样一来,青石镇的百姓,就再也不用为跌打损伤、便血烫伤发愁了!”
阳光越发明媚,后院的山茶花在阳光下开得愈发热烈。王宁看着眼前的一张张笑脸,看着竹匾上艳红的茶花,突然觉得,这世间最好的药,从来都不是藏在名贵的匣子里,而是长在山间,暖在人心。
后来,青石镇的山茶树越种越多,每到初冬,漫山遍野都是艳红的茶花。百草堂的义诊从未间断,王宁带着王雪和张阳,将山茶入药的知识传遍了十里八乡。孙玉国的济生堂也改了风气,和百草堂一起守护着百姓的健康。
多年后,有人问起王宁,行医的秘诀是什么。
王宁总是笑着指向窗外的山茶树:“你看那茶花,凌寒而开,不与百花争艳,只愿留香人间。行医的秘诀,不过是一颗仁心,两味药材——良心,和真心。”
风过庭院,药香悠悠,那株老山茶树的花瓣,正簌簌落下,像一场永远不会停歇的,温暖的雪。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暴风中文(m.baofengzw.com)短篇中草药故事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