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气消散,天地依旧是那派怅廓寂寥之景,而蓝衣女子的剑仍旧刺向金甲男子。
此时的金甲男子还在回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面对这不致命的一击根本没有在意,但仅剩下的肉体本能却是率先做出反应。
只见大手随意那么一摆,但闻铛的一声脆响,那还算不差的宝剑应声断裂,断裂的那截剑尖尖叫一声直直飞出,而随之飞起的是蓝衣女子,她此刻犹若离弦之箭,眨眼就射出十来丈。
“师姐!”
绿衣少女尖叫一声,刚想去救,忽觉身旁掀起淡淡微风,下一刻,自家师姐已然回到身边,脸上还带着懵色,直愣愣看着手里没了半截的佩剑。
“阿珂,阿琪,你们是打算去少林寻你们的师父九难师太。”
还未回神的两个女子听到这话当即变了脸色,不同的是,蓝衣女子是震惊加恐惧,而绿衣少女却只有震惊,当然,也有一些清澈的愚蠢。
“你怎么知道?”
“阿珂!”
蓝衣女子见师妹露了底,脸上浮现嗔怒之色,不过她也不是常人,转眼就恢复平静,上前半步悄悄将自家师妹挡住,抱住断剑拱手行了一礼,
“小女阿琪,这是我师妹阿珂,我二人年岁小,又不曾见过世面,倘有得罪尊驾的地方还请海涵!”
“不用那么多废话,我认识你们。”
二女闻言一愣,看了眼神色冷峻、没有一丝波澜的金甲男子,忽然有种被完全看穿的怪异之感。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二女还是自小读着《女戒》长大,羞愤之心顿时涌起,没由来的也对眼前之人生出几分厌恶。
这种变化自然逃不过金甲男子的眼睛,但他没有任何表情,心中更没有一点波澜,这便是元神被封印的“后遗症”——没有七情六欲。
是以他没有表示歉意,而是直言道:
“我名刘毅,来自另一个世界,来这里只为两件事,一,这个世界已被妖邪占据,我要扫清寰宇,诛尽妖邪。二,我要找一些人,将她们从沉沦之中救出,而你,阿珂就是其中之一。”
“啊?我?”
绿衣少女有些慌乱,蓝衣女子则是短暂的发愣后,沉声问道:
“尊驾一身金甲不似凡人,缘何说此等疯话?又为何调……调戏舍妹!倘若说不出缘由,我纵然不敌也要溅下一身热血!”
“我没有说疯话。”
刘毅淡淡看着二人,淡淡道:
“我说的是真的,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妖邪,虽然还不能确定它们到底有多危险,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就是满清异族,我要杀光它们!”
一听这话,二女顿时是又惊又骇,她们方才还在说会有天降异人重开日月河山,如今便就真的出现,虽然看起来冷硬无比,就像是一块石头,但异人似乎就该是这样。
“那……”
最终还是蓝衣女子先是开口,
“你说的第二件事怎的回事?阿珂……她为什么需要你救?”
刘毅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看向阿珂,那对威严没有半分感情的虎目让少女没由来的觉得惊慌,又觉得阵阵心寒,可对方醒转之际的那一声呼唤又是那般深情,眸中缠绵又是那般眷恋……
总之,早早拨动的涟漪如今又怎能轻易平息,加之少年意气,没由来的一股无名火熊熊燃起,只柳眉倒竖,娇斥道:
“呸!什么登徒浪子!长的……个偌大个子!倒跑来说些浑话!我!我!我……才不要你来救!”
言罢,绿衣少女负气背身,这就要离去,岂料迎面就见一道恶风袭来,娇躯一抖,才见当头竟是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头好大猛虎,立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忽悠悠瘫倒在地。
无他,这虎实在硕大,恐快两丈,眼角上翘,两颗瞳子竟是发绿,奔走之间只见黑雾滚滚,而在那黑雾之中,竟见一对对猩红的眼睛,耳边更是传来骇人的嚎叫。
“妖怪!”
蓝衣女子惊叫一声,有心去救人却也仅限如此,她的双腿因为害怕死死钉在地上,或者说根本没有力气挪动,而就在此时,一道微风忽然在耳边掀起,然后便闻一声闷响,方才还杀气腾腾的大虫被死死踩在地上,而那个男子,居高临下,静静俯视着她们,威严的眼睛中仍是没有一点波澜。
“看到了,我没有骗你们,妖邪已经蔓延,我们要拯救这片天地!”
沉默,长久的沉默在厌厌落下的红日里静静滋生,刘毅没有着急解释,只耐心等待着,他相信那个外冷内热的阿珂不会惧怕,只会有暂时的迷茫。
终于,红日落下,夜幕降临,寒风寂寥吹拂,绿衣少女望着那头已经没了声息的大虫,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这畜生……是怎么回事?”
“知道为虎作伥吗。”
刘毅俯身提起大虫的尸首,只轻轻一抖,这硕大的身躯便只剩下一张皮,这一幕看的两个少女满脸惊愕。
“传说虎乃天下至阳,被其吃下的人纵然因为怨气不散变化成鬼也无法伤害其半分,反而会被其煞气所摄,成为爪牙,去残害更多的生灵。”
刘毅将虎皮丢在二女眼前,接着道:
“然苛政猛于虎,我现在虽然失去了第三只眼和所有法力神通,可也能看出,这头猛虎固然抓住了伥鬼,可也被伥鬼抓住,这些伥鬼背负的怨念要更强大,几乎耗尽了这头猛虎的血肉,所以它要吃人,来补充失去血肉,然后再被伥鬼吸食,如此往复循环。”
刘毅的语气依旧平静,但二女却只觉不寒而栗,
“那……不就是绝望吗……”
蓝衣女子低声喃喃着,脸上再没有以往的稳重,倒是绿衣少女,短暂的失神后竟是神色如常,她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而后俯身去提那张虎皮。
在碰到虎皮的刹那,绿衣少女只觉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娇躯立时僵直,而下一刻,这种寒意尽数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春日霜华般的暖意,少女这才发觉自己竟然是在男子的怀里,她下意识的想要离开,可这份暖意就像是钩子一般,让她打心底不愿离去,可当再看到那对没有感情的双眸时,她又立刻清醒,猛的挣脱开来。
“看来你似乎不太愿意。”
刘毅慢慢放下双手,他静静看着少女,尽管失去了第三只眼,也没有了七情六欲,但肉体的直觉却更加敏锐,
“你……在怕我?”
刘毅上前一步,平静的看着少女,少女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内心不由生出惧意,遂又化作恼怒,扬起脖颈,一对秋水杏眸“恶狠狠”的瞪着。
“我明白了。”
刘毅点点头,提起虎皮披在少女身上,随口道:
“天凉,披上吧。”
而后也不管少女反应,径自盘膝坐下,
“那么……再认识一下,我叫刘毅,字思之,来自另一个世界,我的国家叫做大衍,它取代了大明,是汉家正统,而我是大衍文雍天子亲封一等武伯、少傅、锦衣卫指挥同知、驸马,除此以外我还有另外一层身份,炼虚合道境的修士、白虎下凡、应劫之人,只要完成我的使命便可修个正果,上天界位列仙班。
不久之前,五殿阎君阎罗王寻上我,说出现了一个由七方天地组成的轮回世界,自成轮回,不归地府管辖,这个世界与我有莫大干系,须得我来化解。
我准备一番后冒险横渡六道轮回来到这里,然后就遇见了你们。”
尽管有着之前发生的种种,二女一时还是难以接受这些,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阿琪深吸口气,并未盘膝坐下,只沉声问道:
“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来自另外的世界,那为什么会认识我们?”
“因为我的世界也有阿珂,也有九难师太,但没有你阿琪,并且……”
刘毅看向绿衣少女,接着道:
“阿珂是我的爱人。”
此言一出,二女当即瞪大的眼睛,姣好的面容似乎因为寒冷而变得通红,刘毅并未在意她们的羞意,接着道:
“我们同生共死,历经种种之后,神女青鸾为我们证婚,并送下天界红霞织成的嫁衣,这次太过危险,且是独属于我的历练,所以我没有让她跟来,否则你们相见应该会很有趣。”
听完这话,阿琪与阿珂再次陷入沉默,忽然,阿珂想到什么,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毅问道:
“你方才说你是什么驸马,难不成那个阿珂还是公主?”
“不,阿珂不是公主,我不止一个爱人。”
“你说什么!”
阿珂杏眸一瞪,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那你有几个爱人?!”
“算上还未过门的一共一十九个,另外可能还要有九个。”
刘毅老老实实的回答,阿珂却已是怒到极致,反而冷冷笑道:
“好啊!二十八个红颜知己!妻妾成群啊,你倒真是好福气!”
“你可以直接说我是好色之徒,不过这一点我不会否认。”
“你!”
阿珂气急,可见刘毅又是面无表情,那些气话也憋在了嘴里,只愤愤扭过头去,然而刘毅却是不依不饶,径自现在她的面前,强行与其对视,任她如何躲闪也是无用。
“你想做什么!我不是你那个阿珂!”
少女怒视着,然而秋水杏眸之中明显酝酿着晶莹,刘毅一如既往,抬手想象为其拂去,可却被少女躲过。
他不是反应不过来,而她躲过后似乎也有后悔,可错过就是错过,温热的手指终究没能融化冰冷的泪珠。
“你……”
刘毅看着少女,缓缓道:
“是因为我总是没有情绪所以才害怕,关于这点我很抱歉,进入这个世界后我遇见了心魔,他趁我重伤将我的元神封印在我的第三只眼里,连同一起的是我的七情六欲,所以现在的我和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我感觉不到你的悲伤,你的愤怒,可我不想你掉眼泪,哪怕……你不是我认识的阿珂。”
听到刘毅的解释,少女心下一喜,可想起对方到底因为另一个女子待她不同,没由来的又是一阵恼意生起,冷冷道:
“管你说的什么胡话!总之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和另外二十七个女子共侍一夫!”
“但你就是阿珂!”
刘毅摇了摇头,依旧是面无表情道:
“这个世界源于一本名为《鹿鼎记》的话本,按照原本的走向,阿珂你先会倾心延平郡王二公子郑克爽,但同时又有混混无赖韦小宝追求,之后你在扬州丽春院失身于韦小宝,并珠胎暗结,郑克爽发现后对你态度大变,还要利用你和腹中的孩儿争夺世子之位,你不得已下跳海逃生,又遇见了韦小宝,最后随他隐居大理,对了,韦小宝有七个老婆,比起我来他才是真的好色之徒。
至于阿琪你,最后是嫁于蒙古王子葛尔丹,然后挑起与满清的战事,但是战败。”
听了这话,二女又是杏眸圆瞪,刘毅则是解释道:
“你们可能不信,但这就是事实,我们的一切在自己看来都是真实的,可在别的世界来看极有可能就是一本书。”
“我明白。”
阿琪慨然一叹,倏然笑道:
“古今往来多少豪杰风流,不过也作卷卷史书,留于后人评说!想我二人不过小女子,能名留传记却也不枉此生!
刘……”
“唤我思之便可。”
“思之兄,”
阿琪神色一正,抱剑一礼,
“阿琪虽山野之人,却也晓人间公义!我有一问,倘若这妖邪不诛又当如何?”
刘毅摇了摇头,答道:
“或许是人间炼狱,也或许是……炼狱就在人间。”
“那便没话说了!”
阿琪淡然一笑,正声诚恳道:
“阿琪虽力小人微,却也愿救天下于水火,万望思之兄莫要推辞!”
“你……很好!自古愿为公者自为大也!”
说着,刘毅拱手一拜,又道:
“时间紧迫,这荒郊野外都有这妖邪现身,城寨村庄之内还不知如何,可惜我第三只眼和法力皆不能用,否则顷刻间就能遍观此方天地。”
“哼!吹牛谁不会!”
阿珂嘟囔一声,方才她见师姐与刘毅一番互动说的大义凛然,又十分融洽,反观自己却还在怄气拈酸,不禁暗骂自己不识大体,可刘毅一开口她又忍不住出言讥讽,
“阿珂!不可胡闹!”
阿琪低喝一声,略一思忖,问道:
“方才思之兄一招就料理了这畜生,但不知这妖邪到底有多厉害?我姐妹若是不成,我师父她老人家武功盖……”
“她不是对手!”
刘毅摆了摆手,道:
“九难师太师承铁剑门,修的是内力,而妖邪……别的不说,方才这只畜生用的是鬼气和煞气,论起来和法力差不多,其间差距不可以以道理计。
你们连内力都没有修出来,对付妖邪太过冒险。”
说着,刘毅解下腰间的三元葫芦,他如今没有法力,自然也打不开这空间宝物,但打开它不仅只有法力这一种法子,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住葫芦口,只稍稍用力,但闻咔嚓一声,一点金光便从口中透出。
这时刘毅将葫芦倾斜,却是倒出两颗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水珠,而后那葫芦口上的金光便就消散。
“这葫芦是什么东西?竟还会发光?”
阿珂忍不住上前查看,刘毅摇了摇三元葫芦,解释道:
“是一种须弥纳芥子的法宝,装下一整座山不是问题,可惜我没有法力,只能用力把当中的空间捏开一点缝隙,不过这点缝隙它自己就能修复好,也算得上方便。
这个灵露你们一人一滴,它是天界金莲所产,可洗精伐髓,稍后我再传你们一篇《九息服气》,如果顺利,你们今夜就能达到炼精化气的境界,如果再遇到方才的畜生,多少也能有自保之力。”
一边说着,刘毅口述《九息服气》,二女默记几遍,而后各自服下灵露,在刘毅的指点下打坐行气。
不消片刻,二女周身自生淡淡微风,刘毅明白这是已然引气入体,不禁微微颔首,可忽然心头警铃大作,他猛的直起身子,虎目扫过八方上下却不见半点异常,而后忽得想到什么,低头看向二女,惊见她们脸上竟是生出一股黑气,忙是爆喝一声。
这一声何其恐怖,仅是单纯的音波就将方圆十里之内的气搅得天翻地覆,而《九息服气》的修行离不开气,更离不开安静,是以这一声落下,二女立时睁开眼睛,猛的喷出一口污血。
见状,刘毅立刻俯身查看,见她们并无大碍,才问道:
“方才你们行气时可有什么异样?”
阿琪轻轻拭去嘴角血迹,面有惊惧,
“初时还十分顺利,就似你说的飘飘乎若登仙界,可后来就浑身发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我的腿。”
“我是觉得热,”
阿珂摇了摇头,惨白的脸色在夜色中格外扎眼,
“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疼痛难忍!”
听罢,刘毅心觉不对,片刻后沉声道:
“恐怕这个世界的道也被污染了,所以你们纳气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该如何?”
阿琪黛眉紧锁,担忧道:
“依你所说,这妖邪根本不是常人能对付,我们又无法修行,若只仰仗思之兄一人,何时才能诛尽妖邪!”
阿珂虽是不言,可看着刘毅的眼里尽是忧色和怜惜,
“无妨!”
刘毅神色如常,看过天地上下,只见一片夜幕,但无半点光亮,
“既然修不成仙道,那便炼体,我只仗肉身就能降服真龙,管教什么妖邪也不过土鸡瓦狗!”
言罢,刘毅忽得化作朱颜紫发,高大的身躯似要将天地撑破,
“你们躲在身后,有很多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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