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白炽灯管在头顶滋滋作响，李晨曦的指节抵在铁门边缘，瞳孔表面泛起一层淡金色涟漪。
透过两指宽的门缝，马主任油光发亮的后脑勺正对着三号档案架，周保安腰间挂着的高压电棍在透视视野里呈现出危险的深红色。
“你疯了吗？”苏小妹的指甲掐进他的小臂，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颤抖，“现在放回去还来得及。”她胸前的工牌在KL - 7孢子荧光下泛着青灰，那些寄生在墙体内的菌丝正沿着她的鞋跟向上攀爬。
李晨曦反手攥住即将触碰到她脚踝的菌丝，被腐蚀的触感让掌心传来灼痛。
病历密封袋在他指间发出脆响，泛黄的纸张上，十七床患者的凝血酶数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这是只有他的透视眼才能捕捉到的量子级篡改。
“三个月前的心包填塞手术，术后护理记录被修改了二十七处。”他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锁骨下方新生的鳞状皮肤在黑暗中闪烁，“这些菌丝在吞噬证据，就像它们吞噬了......”
铁门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周保安的橡胶靴底碾碎了两颗孢子囊，爆开的荧光粉末在走廊铺成星图。
李晨曦猛地将苏小妹拽向右侧，她发梢扫过的位置，三枚监控探头正缓缓调转方向。
“放开！”苏小妹的肘击撞在他肋下，装着镇静剂的玻璃瓶从白大褂口袋滚出，在满地病历袋上碾出淡蓝色痕迹。
菌丝群突然沸腾起来，像嗅到血腥味的食人鱼般涌向药液。
李晨曦瞳孔骤缩。
透视视野中，通风口栅栏的螺丝正在菌丝腐蚀下溶解，那些原本缠绕在周保安对讲机天线上的黑色丝线，此刻全部转向了档案室方向。
他扯下领带缠住手掌，在苏小妹第二次惊呼出口前，抡起推车撞向东南角的承重柱。
漫天飞舞的病历纸页间，他看见十七床医嘱单上的“地高辛0.25毫克”变成了“0.75毫克”。
菌丝编织的伪造签名正在脱落，露出下方真正的笔迹——那个他曾在八百次晨会记录上见过的运笔习惯。
“通风管道！”李晨曦拽着苏小妹扑向墙角的阴影，她的高跟鞋跟卡进了地砖缝隙。
菌丝缠绕的通风口栅栏在他指尖化为齑粉，某种类似集成电路板的纹路在金属断面蔓延开来。
苏小妹的惊呼卡在喉咙里，她的丝袜被管道边缘的菌丝扯开蛛网状裂口。
当周保安的警棍砸开铁门时，李晨曦正用肩膀顶着她的腰往管道里送。
那些追进来的菌丝在触碰到通风口瞬间突然僵直，仿佛撞上了无形的防火墙。
“别碰管壁的银色物质！”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视眼清晰看到苏小妹耳后三厘米处，某种纳米级的金属颗粒正在菌丝表面游走。
他们的呼吸在狭窄空间里形成回音，身后传来推车被电棍击穿的爆响。
苏小妹突然僵住，她的蝴蝶骨卡在了管道转弯处。
李晨曦手腕上的医用腕带发出红光，照亮前方五米处某块刻着奇怪符号的挡板。
当他的膝盖压到某块活动的金属板时，整条通风管道突然传来类似ct机运转的嗡鸣，菌丝群在身后三寸的位置齐齐断裂。
“这是......”苏小妹的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薄荷糖的味道，“通风系统里怎么会有磁共振屏蔽层？”
李晨曦的指尖抚过管道接缝处的六边形纹路，那些在透视眼中泛着冷光的结构，分明是心脏起搏器电路板的微型版本。
菌丝残骸在身后聚合成人脸形状的瞬间，他听见管道深处传来熟悉的电流杂音——和三个月前手术室里监护仪突然黑屏时的声响一模一样。
（接上文）
通风管道尽头渗出的消毒水味让李晨曦精神一振，透视眼穿透金属挡板，看到下方正是急诊科器械室。
他屈指敲击三长两短的暗号，锈蚀的活页突然弹开，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手术刀般切开黑暗。
"；跟着我的脚印。"；他单手撑住窗沿翻身落地，白大褂下摆扫过紫外线消毒灯。
苏小妹的丝袜在管道口勾出裂帛声，那些附着在伤口上的菌丝突然蜷缩成灰烬，仿佛被某种电磁场灼伤。
两人影子在ct胶片箱上重叠的瞬间，楼下传来马主任气急败坏的吼叫："；查监控！
查所有出口！"；周保安的对讲机发出刺啦声，菌丝腐蚀的电路板正在泄露加密频段的电磁波。
李晨曦拽着苏小妹闪进核磁共振室，反手将门禁卡插进读卡器倒槽。
透视眼中，十七床病历的凝血酶数值突然开始闪烁，那些被篡改的墨迹像活物般在纸面游走。
他迅速将密封袋塞进造影剂冷藏柜，零下20c的低温让纸页瞬间结出霜花。
"；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反监控装置？"；苏小妹盯着他锁骨下方褪去的鳞状皮肤，那里残留着类似心电图的波纹。
她的指甲缝里还嵌着菌丝残骸，此刻正在月光下分解成纳米级的金属颗粒。
李晨曦的指尖抚过核磁共振仪的操作面板，十七年前装机时的维修记录突然在视网膜上铺开。"；当年施工队在通风管道里埋过电磁屏蔽层，"；他敲击着某个刻有红十字的螺丝，"；为了阻隔地铁隧道的次声波干扰。"；
走廊传来成串的脚步声，周保安的橡胶靴底碾碎了菌丝荧光。
李晨曦突然按住苏小妹的后颈，两人同时卧倒在造影机后方。
透视视野穿透金属外壳，看到马主任的秃顶上缠绕着三根黑色菌丝，那些丝线末端连接着护士站的中央电脑。
"；凝血因子VII数值异常！"；苏小妹突然捂住嘴。
冷藏柜玻璃上的霜花正在重组，被低温冻结的病历显现出隐藏的电子水印——那是种用造影剂调配的隐形墨水，只有在核磁共振环境中才会显影。
李晨曦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水印构成的心电图波形，竟与三个月前手术室黑屏前三十秒的记录完全吻合。
他摸到苏小妹颤抖的手腕，医用腕带的红光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那些被菌丝腐蚀过的虹膜纹理正在重组为条形码图案。
"；别动。"；他用手术剪尖挑开她睫毛上凝结的菌丝晶体，"；这些纳米机器人读取过你的视网膜信息。"；透视眼穿透晶体结构，看到数以万计的微型电极正在编织神经突触的映射模型。
苏小妹的呼吸骤然急促，后腰撞翻了造影剂推车。
十几支钆喷酸葡胺注射液滚落地面，淡蓝色液体渗入地砖缝隙的瞬间，整层楼的应急照明突然变成血红。
菌丝群在走廊天花板汇聚成网状结构，像是某只巨型生物苏醒的神经网络。
"；走消防通道！"；李晨曦扯下磁共振仪的钕磁铁，砸向走廊监控探头的瞬间，强磁场让菌丝编织的监视网出现三秒空白。
苏小妹的高跟鞋踢开安全门时，他看见她后颈浮现出电子病历编号的荧光——正是被篡改的十七床患者关联码。
两人在血库冷冻柜的阴影里屏住呼吸，马主任的咆哮混着菌丝腐蚀金属的嘶嘶声从头顶管道传来。
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视眼穿透五层混凝土楼板，看到太平间第三抽屉的尸检报告正在自动翻页。
那些被菌丝覆盖的文字，分明是苏小妹的笔迹。
"；给我看看。"；苏小妹突然抓住他握病历的手，指甲在"；地高辛0.75mg"；的篡改处划出火星，"；这个剂量调整需要两名主任医师签字，但系统里......"；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切断。
菌丝群在消防栓玻璃表面汇聚成显示屏，十七床患者的死亡时间正在以分钟为单位倒退。
李晨曦的白大褂口袋突然发烫，偷带出来的镇静剂玻璃瓶内，无色液体正在重组成dNA双螺旋结构。
"；不是修改记录，"；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是直接篡改生物体的记忆载体。"；透视眼中，苏小妹工牌上的菌丝残骸正在渗入皮下，与三天前接种的乙肝疫苗发生链式反应。
远处传来餐车推过走廊的轱辘声，晨间配送的消毒餐盒正在释放β射线。
李晨曦突然按住苏小妹的肩膀："；能黑进营养科的配餐系统吗？
他们的冷链车有独立供电......"；
苏小妹的冷笑卡在喉咙里，转为惊愕的抽气声。
她胸前的工牌突然磁吸在血库门上，菌丝腐蚀的芯片露出微型摄像头的反光。
当李晨曦用手术刀挑开电路板时，两人同时看到隐藏在员工编码下方的追踪器，此刻正在向食堂方向发送定位脉冲。
月光从送餐电梯的缝隙斜切而入，照见李晨曦掌心的鳞状皮肤重新浮现。
那些原本属于人类的纹理，此刻正在重组为医院立体结构的微缩地图。
他望着食堂方向突然熄灭的排风指示灯，某种混合着消毒水和培根煎蛋的气味顺着通风管道飘来。
苏小妹突然扯开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指尖按在锁骨的电子纹身上："；这是三个月前那台手术的入路图？"；她的呼吸扫过那些发光的血管标记，菌丝残骸在皮肤表面拼出十七床患者的心包腔立体模型。
李晨曦反手扣住冷藏柜门，低温白雾中，病历上的量子级篡改痕迹正在渗入钆造影剂。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营养科送餐车的喇叭声由远及近，碾碎了走廊残留的菌丝荧光。
两人交叠的掌心里，某种超越视觉的真相正在血管中奔涌，如同等待破茧的寄生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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