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山间肆虐，雨水顺着山壁倾泻而下，在洞口汇成一道水帘。
姜融站在洞口伸出手接住几滴雨水，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货物会遭殃。
“姜大人。”长孙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姜融回头，看见他站在那里，锦袍上全是泥，平日里那股傲劲儿全没了，脸上写满了不好意思。
“方才是我太冲动了，多亏你救了我。”长孙冲头低低的。
姜融摆摆手：“没事，知道错了就好。”
长孙冲抬起头问：“那…接下来怎么办？这雨一直下，货怕是…”
姜融伸手接了几滴雨，仔细感觉了一下：“等雨停。”
“等雨停？”长孙冲有点懵。
姜融点点头：“嗯，雨小多了，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停。现在，咱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剩下的货保住。”
长孙冲应了声“好”，转身就朝堆货物的地方走去，蹲下身跟工人们一起查看货物。
姜融看着他的背影，那个曾经在长安城里耀武扬威的公子哥，现在却跟普通工人一起跪在泥水里忙活。他动作还不太熟练，但看得出很认真。
长孙冲在那边喊着：“小心点，这些都是上好的绸缎。香料也得看好了，别让雨水泡了。”
一个工人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下，手里的包裹差点掉地上，长孙冲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多谢公子。”那工人吓了一跳，赶紧道谢。
“没事，大家都小心点。”长孙冲说着，自己也开始帮忙搬东西。
山里的雨小了些，但雾气更大了。
姜融看了看山洞外的天色，雨虽然小了，可还是下个不停。
他回头看了看四周，工人们和使团的人都累坏了，靠着岩壁睡得死死的，连长孙冲也缩在一堆货物旁边打起了呼噜。
姜融轻轻地站起来，小心地走到火堆边。火苗快灭了，他弯下腰，轻轻地往火堆里加了几根干柴。
他用手挡在火堆前，怕火光照到那些睡觉的人。等火烧旺了，他才悄悄走开，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
他靠着粗糙的石头墙，双手抱着膝盖，看着跳动的火苗，慢慢地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亮，姜融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看见洞外的工人们正指着天空，高兴地喊着：“雨停了！雨终于停了！”
姜融起身走到洞口，深深地吸了口气。雨后的空气里有股泥土的香味，远处的山被雾气笼罩着。
他皱了皱眉，虽然雨停了，但山路被大雾盖着，什么也看不清。
这种天气赶路太危险了，可耽搁了这么久，再拖下去，整个行程都得受影响。
他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再等等，至少等雾小点再走，姜融对大家说：“先去清点一下货，看看少了多少。等雾散了，我们就出发。”
工人们答应着就去忙了，长孙冲也跟着去了。
姜融看着长孙冲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这个曾经目中无人的国公之子，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个样子了。
雾气渐渐散去时，孟远山匆匆走来：“大人，货物已经清点完毕。有一些绸缎和茶叶受潮了怕是不能用了。不过大部分货物都保存完好。”
“什么时候出发？”长孙冲也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但精神却很好。
姜融环视四周：“大家都休整好了吗？”
“没问题！随时可以上路。”长孙冲拍了拍胸脯。
“出发！”姜融一声令下。
商队重新踏上了丝绸之路。与来时的浩浩荡荡相比，此刻的队伍已经略显狼狈。
当商队抵达边境时，当地的土司亲自带人出来迎接。
土司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姜融的手：“姜大人可让我们担心坏了。听说前两天山里下了场大雨，你们一行人都还好吧？”
“多谢土司大人挂念，虽然路上遇到了些困难，但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姜融回握住对方的手笑道。
土司的目光在姜融身上打量了一圈，见他除了衣衫有些褶皱外，并无大碍才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山里的天气向来反复无常，幸亏你们找到了避雨的地方。来人啊，快给姜大人他们准备热茶，让大家暖暖身子。”
“土司大人客气了。”姜融微微欠身。
土司的目光越过姜融，落在商队满载的货物上。
他眉头微皱，快步走近查看，只见一些包裹的边角处，还残留着些许水渍，有几捆货物也略显潮湿。
“唉，这些货物怕是都遭了秧。”土司叹了口气。
长孙冲见状连忙上前，朝土司拱手道：“土司大人不必担心。虽然有些货物受了潮，但我们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大部分都保存完好。”
他说着指向那些完好无损的包裹，自信的说道：“这些都是上好的丝绸和香料，一点损伤都没有。我们在山洞里就做了妥善的防护措施。”
土司难以置信地上前仔细检查着这些货物。
他拿起一捆丝绸轻轻抚摸着布料。果然，正如长孙冲所说，除了极少数边角的水渍，这些货物竟然完好如初。
“真是不可思议！我听说那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夜，山路都被冲垮了。你们是怎么保护这些货物的？”
他将茶叶凑近鼻尖轻嗅了一下，没有潮湿的气息反而还带着些许干燥的清香。
土司抬头看向姜融惊讶的说道：“这些货物保存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
姜融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心中却暗自警惕。这土司对货物的关注似乎有些过分热切。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手指在袖中微微蜷起。
姜融不着痕迹地往前迈了半步，挡在了货物与土司之间，轻声道：“土司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运气罢了。”
土司眯着眼睛，右手轻抚着下巴：“姜大人说是运气，可这运气也太好了些。那山里的暴雨来得又急又猛，我听说连山路都被冲毁了。”
姜融挑了挑眉，“说来也是侥幸。当时天色渐暗，我让斥候提前去探路，正好发现了一处山洞。等到雨势渐大时，我们已经安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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