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之前同阎禾说话时的爱搭不理，姒今朝主动向身边的菖荣搭话：
“姑姑跟在五殿下身边多久了？”
菖荣轻声道：
“有些年头了。”
大概是被姒今朝的提问勾起了某些回忆，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怀念。
“从殿下初到幽冥时，我便跟在殿下身边，一晃，竟已经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去......”
这些事情并不是秘密，尽管它鲜少被人提起，但若是特意在外头去打听，也还是很轻易就能够打听得到的。
因此菖荣并不抗拒回答。
“五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姒今朝佯装天真，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无害，就好像真的只是这个年纪女孩儿突然泛滥的好奇心。
菖荣没有草率地只答些奉承话，思考了一会儿，才转向姒今朝，认真道：“这个问题并非我不愿回答，而是让我来回答的话，或许会......有失公允。”
她唇角扬起一个细小的弧度，眸光在月色下，竟显得有些温柔。
“幽冥，是个很残酷的地方。新入幽冥的小鬼，大多都来不及成长，就成了其他鬼修的养料。我那时，也险些如此。”
菖荣同姒今朝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老鬼，最擅长的就是拿小鬼炼药。
哪怕是最无用的小鬼，在他那里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十只小鬼出一枚铜丹，百只小鬼出一枚银丹，千只小鬼出一枚金丹。
他炼出来的药，能够使鬼修，没有任何负面作用地快速拔高修为。
尽管鬼修之间互相吞噬，同样能很快提升修为，但他人魂体中，总无可避免地含有无法吸收的杂质，境界越是低微越甚。
十只小鬼，吃进肚子，需要花成倍的时间，去排除杂质，带来的增益却微乎其微，甚至不如自己老老实实修炼进度来得快。
正因如此，老鬼的丹药十分受欢迎。
连各路鬼王，都争相去竞拍。
而那些可怜的小鬼，有的是被骗过去、有的是被抓过去、有的是被卖过去......
还有的，不过是赶路累了找了个酒家，喝了一碗清酒，再醒来，就已经被像牲口一样，被集中塞在暗无天日的铁笼里。
一个大铁笼里，关着十几只小鬼，甚至更多，互相拥挤着，连脖子都转不动。
哀嚎声、叫骂声、哭泣声，混着外头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卖声，吵得鬼脑袋发晕。
再而后，一声嘹亮的“五殿下尊架到”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幽暗的屋子被打开，月光照进来，禁锢住小鬼们动弹不得的铁笼，随着一声悲悯的叹息，瓦解、消散。
「逃命去吧。」
来者说道。
于是小鬼们四散而逃，最后，空荡的屋子里就只剩了一只小鬼。
小鬼在她脚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从此，就跟在了她身边。
“抱歉，我不太会讲故事。”
菖荣平静道。
“不过无妨，你应该听得懂。殿下于我，救命之恩、知遇之恩......重若泰山，因此，你若问我，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我的答案就会是是：殿下是如月光一样明亮的人。”
她仰头，整个眼底都被月光点亮。
“月光，会照亮每一个仰望她的灵魂。”
可惜，只可惜......
菖荣苦笑了一下。
“至少只有殿下自己的时候，是这样。”
她这一句来得含糊，没头没尾的，姒今朝还是立刻就听懂了。
只有阎月白自己的时候，或者说......阎禾不在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最大的思？”
姒今朝明知故问，状似无意般，想要引诱她继续往下说，发牢骚也好，倾诉、咒骂也罢，都会带给她更多讯息。
她对阎禾是有怨怼在的，套起话来不会太难。
然而，接下来任姒今朝再怎么引导、试探、再怎么设置语言陷阱，这位菖荣姑姑都再不肯说什么了。
就好像那一句「至少只有殿下自己的时候，是这样」，已经是她最大的情绪外泄。
行吧。
姒今朝选择放弃。
准备等有空的时候，再继续发扬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么......
她得遁了。
菖荣遇到了一只凶兽，出于本能反应，她抬手护住姒今朝：
“你且退远一些，当心被误伤。”
这一句未能够得到回应，待转头看，才发现身后早已空空如也。
......
阎禾和阎月白的离开，对她来说是个不错的机会。
方才阎禾说得很清楚了，目前第十阎罗，就是阎烬唯一的竞争对手。
而第十阎罗与第一阎罗形影不离，会很难下手。
那她就亲自走一趟，看看到底有多难下手。
与此同时，黑渊秘境外也是哀嚎声一片。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这次赔大了。内圈的狩猎都还没有正式开始，我押的七殿下就已经基本失去竞争资格了！啊苍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都怪那劳什子错乱！还有二殿下手底下的那个半神，我都不想说！”
“还好还好，我当时雨露均沾，每位殿下那里都下了注，如果是九殿下赢，按照这个赔率，爷爷我还能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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