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芙月将那一千二百两银子全存进了盈珠的妆阁里。
这里就要说到自开业以来，不老颜新推出的一种优惠制度。
客人们一次性在妆阁存入一定的银子当做上妆的费用，会比一次一次地付要便宜许多。
有钱来妆阁上妆的客人们大多是冲着盈珠来着，她们家境殷实，存钱也爽快。
盈珠便给这些在妆阁存入一定银子的客人们发了一块刻有不老颜标记的令牌，并根据银子多少改变令牌颜色，日后消费只需出示令牌就好。
相应的，持有令牌的客人们会在不老颜里享受到更细致体贴的服务。
譬如陈芙月的一千二百两，直接让她成为了不老颜最尊贵的客人。
令牌也是最闪耀的金色。
陈芙月拿着金色令牌，眸光一闪，兴奋起来：“郡主！您这个法子，不知可否借……”
话到嘴边又停住，郡主已经帮她很多了，她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但商人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她将剩下的话说完：“……我会付钱的！不是白白借鉴！也会和店里问起来的客人说，这是您想出来的法子。”
“郡主，可不可以呀？”
陈芙月忐忑的心在盈珠松快的笑容里缓解。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
盈珠笑着道：“也不全是我想出来的法子，也有卫国公府的韩小姐的补充，不过我知道她，她不会反对，所以我也同意。”
陈芙月喜出望外：“太好了！多谢郡主，多谢韩小姐！”
“郡主和韩小姐若是有时间，一定要来我家的酒楼里吃饭！”
“我娘拿手的红烧猪蹄最是美味，还有我爹！我爹做的醪糟，吃过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
盈珠自然应下。
“盈姐姐！”
玉蕊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盈珠难得看见她闲下来，挑眉，“招人的事忙好了？”
“忙好了！”
玉蕊点头，过来牵她的手：“那些人我都是精挑细选的，但定下具体的人选，还是要盈姐姐你来才是。”
盈珠来到郡主府的后院，那里已经等了十来位年龄不一的女孩儿。
最大的瞧着和盈珠差不多，最小的也有八九岁的样子。
“我都想法子测试过她们了，有的女红很不错，手也稳，有的喜欢研究自己的脸，对胭脂水粉什么的了如指掌，还有的——”
见盈珠的目光落在末尾那个灰扑扑的消瘦身影上，玉蕊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位姑娘叫阿宝，是我在城门口遇见的。”
玉蕊很有些忐忑：“我看她手脚健全，是个勤快齐整的人，就想着，若是郡主你看不上，留在不老颜里做个洒扫侍女也好。”
那个叫阿宝的姑娘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双目低垂，也不到处乱瞟，看上去确实是个齐整的人。
盈珠没苛责玉蕊：“那便依你的。”
玉蕊顿时喜笑颜开：“谢谢郡主！”
“想必大家今日来到这里，也都知道是要做些什么。”
盈珠立在台阶之上，目光扫过这些满眼兴奋激动的女孩儿们。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
既然是选未来跟着她学习的妆娘，那自然是从妆容上入手。
盈珠领着她们进入花厅，每个人发下去一面铜镜和各色的胭脂水粉，叫她们自由发挥，给自己上一个妆。
考虑到有几个年岁尚小家境贫困的姑娘家还没有接触过这些，盈珠就先拿玉蕊做了个示范，再叫她们开始。
小姑娘们很快安静下来，各自对着镜子描眉上妆。
玉蕊心惊胆战地观察着那位叫阿宝的姑娘。
她在城门口遇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被人欺负。
她一时不落忍，就叫郡主府的侍卫上前将人救下了。
救下来后才知道这姑娘的身世当真可怜。
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数月前抚养自己的婆婆去世，要她进京来寻亲。
可寻的什么亲也没告诉她，她将全副家当充作路费，才进京城就没钱了。
住的旅店欺她年纪小，非说她弄坏了房间里的陈设，要将她留下抵债。
要不是玉蕊去得及时，她非得留在那个黑心旅店不可。
玉蕊看她好像很不熟练手中的炭笔，对着镜子一脸严肃地描摹着，眉毛很快就成了两团漆黑。
玉蕊深吸一口气。
再是胭脂，她下手没个轻重，两团鲜红糊在脸上，活像个年画娃娃。
阿宝眉头蹙得更紧，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擦，那鲜红在脸上晕染开来，成了猴子屁股。
玉蕊再吸一口气。
最后是口脂。
好家伙，也不用上口脂了，直接用脸上残余的胭脂往嘴上一抹，成了。
阿宝满脸严肃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玉蕊想哭又想笑，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地底下去。
虽然知道盈姐姐不会怪她，可帮不上阿宝，她心里又实在不好受。
索性不看了，玉蕊移开目光，看向其他的姑娘们。
见那些人都画得有模有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还除了阿宝，剩下的这些都还不错。
“玉蕊姑娘。”
玉蕊一抬头，就被眼前的猴子屁股吓了一跳，“啊！”
她惊叫一声，差点跌坐在地，阿宝一把抓住她。
“真是对不住，吓到你了。”
等玉蕊站稳了，阿宝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站远了些。
“我画得不好，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些，对不住你的好意。”
玉蕊感受到她粗糙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阿宝朝她行了一礼，又去见盈珠。
“郡主，多谢您愿意给民女这个机会，但您也瞧见了，民女实在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民女就不打扰郡主了。”
说罢，她朝盈珠行了个大礼，就要离开。
盈珠道：“姑娘洗把脸再走吧。”
阿宝没理由推拒：“谢谢郡主。”
下人送来了热水，阿宝认真擦干净了脸上的胭脂，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就要再次告辞，就发现盈珠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停在她的脸上。
“郡主？”
盈珠回过神来：“阿宝姑娘是来京城寻亲的？”
“是。”
“不如你说一说，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你。”
阿宝感激地冲她笑笑：“多谢郡主好意，但老实说，民女也没有头绪。”
说到这里，她眸光又变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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