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方才我们去过温家院子，温氏父子一大早就出门了，至今都没有回来，他们的家人也很着急。”衙役禀报道，“小的们也问了邻居，邻居们都说，一大早就出去了，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对于这样的结果，方洲并不觉得奇怪。于是下令，在全城搜捕温崇武和温玉书父子。
就在这名衙役准备去传令时，一名衙役匆匆跑来：“大人，在柴房中发现了这件血衣。”
法曹参军接过一看，血迹略带暗红，还没有完全干透，杀人的时间应该在今日午时前后。
见到血衣的一刻，温老头脸上一阵抽搐。
一行人在那名衙役的带领下，押着温老头来到柴房。此时，几名衙役已经从柴堆中找出了两具尸体，一老一少。看样子，这就是温氏父子无疑。
“这是谁？”方洲厉声吼道。
“不认识。”温老头佯装镇定地摇了摇头。
“去，将地保喊过来。”方洲对身边的衙役说道。
“大……大人，不用去叫地保了，这……这就是我们家老爷和少爷。”温老头说着，浑身剧烈颤抖。
“是你杀了他们？好你个狗奴才，竟然弑主！”方洲怒斥道。
“大人，他们不是草民杀的。”温老头颤抖着说。
“那是谁？”方洲怒目圆睁，问道。
“是隔壁刘家老二！是他杀了我们家老爷和少爷。”温老头说道。
“他？”众人听到这话，都非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一个傻子怎么可能连杀两个人。
“就是他。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我们家老爷使坏，导致他的死鬼父亲刘大椿生意失败。他走密道进来的，说是要找我们家老爷报仇。”温老头说道。
“他一个傻子，怎么知道你们家老爷和少爷今天会走密道来这宅院？”方洲厉声问道。
“这……”温老头低头不语。
“只有一种可能，是你告诉他的。是不是？”方洲继续问道。
温老头沉默不语，他知道，这一次留给自己的余地已经不多了。自己在组织中多年，虽然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他不能对不起上封的恩遇。当初若不是上封拯救了他，十几年前他早就已经死于非命了。
“刘家老二是不是你所杀？”方洲又问。
温老头又没有作声。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方洲十分不解地问道。
温老头抬了抬头，此时的他反而一脸的镇定，甚至还微微露出几分凶气。他已经下定了牺牲自我的决心。
“大人，您可听说过追光者？”温老头说道。
“追光者？这不是被剿灭了吗？”方洲说道。
追光者是一个地下杀手组织，罗致了大批亡命之徒。他们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据说，只要雇主价钱到位，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刺杀目标。如果刺杀失败，还可以全额退款。
正因为如此，开元末天宝初，这个杀手组织名头非常响亮，在全国各道都有他们的分支。
天宝四年，韦坚任刑部尚书时，将追光者一网打尽。没多久，韦坚被李林甫陷害，流放岭南。
当时就有人说，这个杀手组织极有可能是右相李林甫暗中扶持的，目的就是清除异己。
“大人，追光者并没有死绝。草民和温崇武都是追光者成员。”温老头说道，“当时，韦坚定下计策，要将我们连根拔起。
我们提前得到了消息，分散开来，隐姓埋名，成了普通老百姓。温崇武的绸缎庄，也是那时候开起来的。他是三堂堂主，我是副堂主。
韦坚抓到的追光者成员，不过是我们故意留下来的边缘人物而已。”
听到这话，包括方洲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去年年底，上峰派人来联系我们，说要重建组织，听候洛阳那边的安排。”温老头说道。
“洛阳？”方洲问道。
“是的。”温老头点点头。
方洲明白了，这追光者一定是投靠了安禄山，并按照叛军的指示潜伏在长安城中，伺机而动。
“那你为什么杀了温崇武父子？”方洲问道。
“他们该死！”温老头恨恨地说。
“这是为何？”方洲问道。
“上峰传下命令，前锋军队明日就要攻打长安，让我们在城中弄出一些动静来。”温老头缓缓说道。
“我和温崇武策划了一个方案，就是导致一起马车失控撞人案件，案件越大越好。
经过详细分析，我们决定，将实施地点放在西市。
就在即将实施方案的时候，温崇武突然不同意按计划进行。他说，这里离他家太近，很容易被会被盯上。
我说，现在城中管得很严，跨区域行动非常不便，坚持在西市实施。我们两个为此吵了起来。吵到最后，他还是死活不同意实施计划。
眼看无法执行上峰的命令，这时，正好刘家二傻子经过，我就跟他说，温崇武就是你的仇人，他害死了你爹。
这个二傻子人傻力气大，很快就解决了温氏父子，并在我指挥下，将尸体拖到柴房隐藏。
然后，我骗他脱下衣服，摘了斗笠，不要出门，以免被官府发现。我穿上他的衣服，戴上斗笠，走密道出了院子，唤出经过训练的狗，隐藏在西市附近的巷子里。
这时，正好有一辆豪华马车经过，我指挥这些狗扑向那些马，马匹果然受惊，往西市冲去。
我见事情已经成了，赶紧从密道返回。这时，二傻子竟然在井口等着我。
我想，如果他将密道的事情说出去，这就麻烦了。于是，我以请他吃饭的名义，将他骗到厨房。
我和他一起吃饭。趁他大口吃肉不注意，就用绳子将他勒死。
我走密道将他的尸体拖出去，正要给他换上衣服，就听到你们在这里叫门。
我本来想将他挂到树上，伪造成畏罪自杀的样子，见你们喊得急，我就知道，已经来不及给他穿上衣服，就将衣服扔在一边，进入密道，关闭了密道的出口。
如果被你们撞门进入院子，密道就会被立马发现。我回来后，赶紧将密道的入口关闭，这才打开门。于是，你们就进来了。
我故意将刘家老三的消息泄露给你们，引导你们去查。我想，明早之前你们不会返回，这样我就可以趁机处理掉温氏父子的尸体。
没想到，你们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杀回来了，让我措手不及！没想到，本可以做得很精密的案子，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说完，温老头长叹一声，一副很遗憾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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