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堂主注意到了叶晨的目光，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回头看了老奴一眼，随后他却又是摇了摇头，皱眉道：“我圣教此番自然是诚心合作，然而叶家主的这些话，我始终听不明白。”
“事已至此，莫非百里堂主还是不认？”
叶晨神态始终平静，看着后面的那名老奴，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作壁上观，也算看了我许久的时间，如今我再最后说一遍，若是百里堂主并非诚心与我合作，此番合作也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我叶晨遭到了当朝的陛下针对，早死晚死不过是一个死字。”
听到这话。
百里堂主彻底沉默了下来。
后面的老奴也终于抬起头来，显然是看向叶晨，面具下浑浊呆滞的眼眸似乎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也充斥着肉眼可见的自信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
分明那名老奴的装束没有任何变化，同样还没有开口，身上的气质却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晨一动不动，眼中带着审视之意。
“看来还是骗不过叶家主啊。”
那名老奴腰板笔直，朝着叶晨抬手行了一礼。
“在下正是此间圣教的小堂主，负责管理凉州城一片的圣教教徒，名唤百里信，原以为我的伪装已经足够完美，结果却还是被叶家主给看了出来，却不知我是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
老奴声音沙哑，竟然有些听不出是男是女，明显是刻意改变了声音。
同一时间。
原本还气度非凡，神态自若，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股非凡气息的百里堂主，默默站起身来，低头站在老奴的身后，一言不发。
双方的位置，仿佛瞬间互换了。
“起初我的确是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我看这所谓的百里堂主似乎名不副实，说话的时候总是习惯左右看上一眼，似乎有些不太自信，早先我还没有注意，直到方才看见龙领军进来，方才明白，原来他不是在左顾右盼，而是在看你。”
叶晨淡淡笑道：“方才情况危急，他这是看向了真正的主事之人，包括我刚才开口，他也是下意识看了你一眼，似乎是等着你的指示，显然，一般的情况他可以应付，却无法决定这样重要的事情。”
“老奴”负手而立，似笑非笑道：“莫非凭此，叶家主便敢确认心中的想法？”
“倒也不尽然，虽说他方才编造你的身世，同样有些奇怪，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何必要将一个痴傻的老奴留在身边？你为了表现得痴傻，动作刻意会慢上半拍，肉眼可见，要被你这样一个老奴服侍，舒坦也舒坦不到哪里去，反倒麻烦。”
叶晨应道：“至少他有更好的选择——若是说他舍不下当初的老奴，偏偏又心狠手辣，竟说让你自己割了自己的舌头，实在不能自圆其说，不过这些事情到底只是猜测而已。”
“如此说来，叶家主是凭借其他方式确定的？”
“这是自然，方才我说他不是百里堂主，其实也不能确认，无非只是一个试探，却是恰巧看到他本能地看了你一眼，似乎正在征求你的意见，看到你没有说话，这才与我对答，这便明显有些不同了。”
叶晨摇头一笑，一番话说得尤为轻松。
“如此我便可以确认，真正的百里堂主断然不会是他，而是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自称老奴的你，倒也不愧是白莲教人人敬重的百里堂主，的确有些本事，竟然险些骗过我。”
“到底是没有骗过叶家主。”
真正的百里信失笑一声，无奈道：“真是没想到我仍然被叶家主看出了破绽，传闻的叶家之主，果真并非常人，我心叹服！”
叶晨则是笑道：“百里堂主何必妄自菲薄，虽说百里堂主没有做到尽善尽美，却也骗过了我一时，让我在百里堂主的面前，吐露了不少真心话，只是既然说是合作，理当相互坦诚，对么？”
“这是当然。”
百里信哈哈一笑，坐在了叶晨的面前，亲手又帮叶晨沏了一杯茶，抬手示意道：“此先出于谨慎，骗了叶家主，这是我百里信的不对，这杯茶便算是我的赔罪，还请叶家主喝了。”
“我双手被绑，哪里喝得？”
叶晨耸了耸肩，意有所指道：“莫非百里堂主，此刻都还没有信任我？”
“倒不是不信任叶家主，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何况当初的白莲教便是覆灭在了你们叶家之人的手中，我可不能不防备，若是往日重现，实在遗憾。”
百里信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后面的“百里堂主”恭恭敬敬上前，帮着叶晨将茶杯放在了叶晨的嘴边。
叶晨的双眼微微一眯，深知不能得寸进尺，因此也喝了一口，淡淡道：“理解，我此来是为将叶家军的兵权，一并交给百里堂主，只要百里堂主拿到了我叶家军的兵权，自然也会信得过我。”
他顿了顿，忽然回头看向了后方的假堂主。
百里信会意，摆了摆手：“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叶家军的治兵方式，不是什么人都能听的，你先下去候着吧。”
“是。”
长发男子恭恭敬敬地离开了房间，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言语。
整个房间，似乎都安静了一瞬间。
叶晨目睹了全部过程，似笑非笑道：“看来百里堂主也未必真的信得过他。”
“我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是他也是没有任何区别，叶家军兵权之事，事关重大，越多人知晓便越多一分危险，此事叶家主只用告诉我一人便可，何况叶家主也不信任他不是？”
百里信笑道：“若是因为他，坏了叶家主心中的信任，那便是罪过了。”
“你如此坦诚，何不取下面具？”
叶晨忽然开口，直勾勾看向了百里信的双眼。
百里信固然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却始终没有取下面上那张恶鬼修罗一样的面具，此刻他听到叶晨的话语，稍有意外，眸光微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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