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杏儿的心事
杏儿孤单地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脱离了躯体。
她的心中仿佛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迷雾紧紧笼罩，迷茫与无助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她的咽喉，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未来的方向究竟在何方，也不知道眼下这暗无天日、痛苦不堪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过去，那是她19岁的时候，怀揣着对未来的无限美好憧憬，和同伴一起满怀希望地踏上了前往东莞打工的漫漫征程。
在那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陌生城市里，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又令人感到不安。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杨大宝的情景。杨大宝其貌不扬，比她足足大了十岁，可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总能说出一些让人心动不已的甜言蜜语。
在工厂里，有许多年龄相仿的同龄人热情地向她展开热烈的追求，他们青春洋溢、充满活力，一个个都像初升的太阳般光芒四射。可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些同龄人炽热的感情。不知为何，她的目光偏偏落在了杨大宝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身上。
杨大宝初次见到杏儿时，就像被勾走了魂魄一般，深深地被她迷住了。杏儿虽然个子矮小，一米五五身高。但身材却比同龄人丰满许多，长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格外紧绷，根本束缚不住她青春的骄傲与魅力。
她的脸蛋总是白里透红，如同春日里绽放得最为绚烂的桃花，洋溢着让人陶醉的青春气息。特别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得犹如一泓清泉，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秀气，仿佛能直直地抵达到人的心灵最深处。
其实，杏儿喜欢杨大宝这样年龄偏大的男人，是有着深埋在心底、难以言说的原因的。
那是在她十五岁那年，正值豆蔻年华的杏儿出落得亭亭玉立，如同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娇艳动人。
然而，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厄运却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一群不良少年嬉皮笑脸地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的眼神中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恶。
那些人肆意拉扯她的衣衫，肮脏的手肆无忌惮地摸向她的胸部，嘴里还喊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大波妹，让哥哥们好好瞧瞧。”
那一刻，杏儿的世界瞬间崩塌，恐惧和羞耻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她拼命地挣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模糊了双眼，声音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嘶哑。
就在她感到彻底绝望，仿佛要坠入无尽黑暗深渊的时候，同村一个出了五服、三十岁左右的本家叔叔如英雄般出现了。叔叔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大声喝斥着那一帮无法无天的小子。不良少年们看到有人强硬干涉，骂骂咧咧地不情不愿地散开了。
杏儿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鹿，哭着扑进了那个叔叔的怀里。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和温暖。叔叔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用温柔的话语安慰着她。然而，从那以后，那次可怕的经历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难以磨灭的阴影。
后来，那个叔叔结婚了，结婚那天，村子人都去看热闹，而她没去，竟莫名其妙地捂着被子痛哭了一场。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只是觉得心里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难受得紧。
从那以后，她对同龄的男性充满了恐惧和厌恶，他们的热情在她眼中变得无比狰狞、面目可憎。而年龄比她大的男人，却能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和依赖。
当杨大宝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她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生命中的避风港，以为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能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周全。她带着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杨大宝。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给了她一记无比沉重的打击。婚后的杨大宝渐渐露出了让人憎恶的真面目，他不再是那个婚前温柔体贴、能说会道的男人。
他不仅好赌成性，把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输得一干二净，还经常酗酒，每次喝醉回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杏儿非打即骂。
“臭婆娘，老子今天手气背，都是你这丧门星害的！”杨大宝红着眼睛，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向杏儿扑来。
杏儿惊恐地躲闪着，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一幅被肆意破坏的画卷。可她的求饶和哭泣在杨大宝听来却仿佛是刺耳的噪音，只能换来他更猛烈的打骂。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杏儿在心里无数次地绝望发问。她后悔自己当初被杨大宝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后悔自己瞎了眼选错了人。可如今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她又能怎么办呢？
看着镜子中那个憔悴不堪、面容枯黄的自己，杏儿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决堤的江水般夺眶而出。曾经那个充满朝气、美丽动人的少女早已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这个被生活折磨得身心俱疲、形如枯槁的妇人。
“难道我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吗？”杏儿喃喃自语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无助。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黑暗无边的深渊，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路，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她想起了和杨大宝刚结婚时的那段短暂而甜蜜的时光，那时候的他虽然没什么钱，但对她还算体贴入微。他们一起憧憬着未来，计划着要在城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孩子接受良好的教育，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如今，这一切美好的憧憬都如同美丽易碎的泡沫，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瞬间化为了泡影。
杏儿也曾试图苦口婆心地劝说杨大宝改过自新，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为了两个无辜的孩子好好努力工作。可杨大宝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嫌她啰嗦多事，对她更加不耐烦，打骂也变得更加频繁和凶狠。
“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还有孩子，我要为他们撑起一片天。”杏儿咬着嘴唇，暗暗在心底下定决心。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坚定自己的信念。
可是，每当面对杨大宝的暴力和冷漠，她那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决心又会开始不由自主地动摇。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样的地狱般的生活中坚持多久，不知道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痛苦而又迷茫。
夜深了，万籁俱寂，杏儿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思绪像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她想起了那个曾经救过她的叔叔，但记忆已经很模糊，只记得那温暖而坚实的胸膛曾给过她片刻的安宁。
她又想起了富贵叔，那个对她温柔体贴的老头。老头虽然比她父母还要大上几岁，但只要想起他，浑身竟燥热起来，也不感觉冷了。
这几天听说香香婶子在帮大叔卖山货，农村是没有秘密的，那些老太太和留守妇女们的嘴总是闲不住，无比八卦。因为她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只能靠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言碎语来取乐。
“杨家那寡妇是不是和那劳改犯有一腿？”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看是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热心帮忙？”另一个胖大婶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切，那香香不是能装，放着村长不愿意，跟个牢改犯，哈哈。”一个年轻点的媳妇尖酸地笑着。
“老牛吃嫩草。便宜那糟老头！”有人跟着附和，语气里充满了嫉妒和嘲讽。
杏儿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这些人就是喜欢乱嚼舌根，可还是忍不住为富贵叔和香香婶子感到不平。
但同时又像马上失去什么东西似的难受。甚至希望香香婶子不再和富贵叔纠缠。
躺在床上，杏儿翻来覆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富贵叔的身影。她想起那次在山里扭伤了脚，富贵叔关切的眼神和温柔的动作；想起他为自己接骨时那专注的神情；想起在他的小屋里，那温馨而宁静的氛围。
“也许，富贵叔是个好人。”杏儿在心里默默地想。但随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毕竟她还是杨大宝的媳妇。
可一想到杨大宝对自己的种种恶行，杏儿的心又冷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屋里变得更加黑暗。杏儿的心情也如同这黑暗的夜，沉重而压抑。
这一夜杨大宝没回家，但令人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感到无比失落和焦虑不安。相反地，一种奇特的想法渐渐涌上心头——或许就这样一辈子不回家也挺好的。
她静静地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漆黑一片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回想起过去在家中的种种经历，那些争吵、矛盾以及无休止的唠叨，似乎都成为了压在她心头的沉重负担。
但同时也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对自由的渴望，使得她开始萌生出杨大宝永远不再回家的念头。毕竟，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要受到各种约束和限制，无法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而现在，没有了他的管束，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去追求属于自己的梦想和快乐。
不过，当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出来时，她的内心深处还是不禁涌起一丝不安之情。毕竟，孩子始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论发生过多少不愉快的事情，那份亲情都是割舍不掉的。但是，此刻的她真的好累，好想逃离这一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杏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想过离开，可又放不下孩子，她害怕孩子跟着自己会受苦。
一天，杏儿在村里遇到了香香婶子。香香婶子看起来心情不错，脸上洋溢着笑容。
“杏儿，最近咋样？”香香婶子关心地问。
杏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就那样，婶子，你呢？”
香香婶子笑了笑：“我挺好的，帮你富贵叔卖山货，赚了点小钱。”
杏儿看着香香婶子，心里很羡慕她的洒脱。
回到家，杏儿又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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