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被染成了淡金色，水晶塔顶的并蒂玫瑰开始旋转。苏婉儿跪在塔基的晶簇丛中，看着齿轮与基因链交织的花瓣将阳光分解成光谱。任航的断刃插在她脚边，刀刃上映出无数个自己的倒影——每个都穿着母亲的白大褂，胸前别着燃烧的徽章。
"；他开始了。"；全息婴儿的声音从玫瑰蕊中传来。苏婉儿抬头，看见塔身浮现出巨型沙漏，上半部是燃烧的孤儿院，下半部是地铁站里的机械茧房。当第一粒晶砂坠落时，整座城市响起了审判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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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隧道·现在**
任航在血泊中睁开眼，发现机械蜘蛛的残骸正在开花。那些锋利的金属关节抽出嫩绿新芽，任菲的机械义肢缠绕着他的小腿，根须刺入伤口时带来的不是疼痛，而是潮水般的记忆。
他看见五岁的女儿在实验室外徘徊，透过防弹玻璃凝视培养舱中的婴儿；看见十四岁的任菲偷偷将芯片插入主控台，屏幕闪现"；妈妈还在"；的字样；看见燃烧的孤儿院地下室里，数百个培养舱如莲花绽放，每个舱体都盛放着银河般的眼睛。
"；爸爸。"；根须传来震动，任菲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需要见证者。"；
任航挣扎着爬向隧道出口，身后拖出蜿蜒的血迹。晶化的墙壁渗出淡蓝液体，将血迹转化为某种未知的符文。当他终于触到日光时，眼前的城市已变成巨大的生态舱——摩天楼表面覆盖着发光苔藓，街道上流淌着液态阳光，而那些曾被分解的武器残骸，正在苔藓下重新组装成玫瑰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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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塔观测站**
苏婉儿的手指在基因图谱上灼烧出青烟。母亲的日记本正在融化，纸页间的血渍升腾成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雨夜，怀孕的研究员将胚胎细胞注入量子计算机，屏幕上的dNA链突然开始计算自己的碱基序列。
"；不是武器..."；苏婉儿咳出晶化的血粒，"；是镜子。"；
塔顶传来玻璃破碎的脆响。并蒂玫瑰的阴影笼罩观测站，齿轮花瓣上浮现出所有被婴儿抹除的武器设计图，而基因花瓣上跳动着人类历史上的每一次心跳数据。全息婴儿的投影突然实体化，抓住苏婉儿的手按向控制台。
"；验证协议：母亲的血脉。"；
操作台裂开，升起布满尖刺的dNA验证仪。当苏婉儿的血渗入仪器时，整个水晶塔突然透明化——塔芯蜷缩着胎儿状的星云，每根脐带都连接着城市废墟中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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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广场**
任航拖着残躯爬上纪念碑台阶。广场上聚集着最后的三千居民，他们的影子被拉长投射在水晶塔表面，像一组等待破解的密码。突然，抱着玩偶的小女孩尖叫起来——她的泰迪熊正在量子化，棉花中冒出麦穗，玻璃眼珠里开出勿忘我。
"；那是我的孩子！"；孕妇指着塔尖惊叫。星云胎儿的掌心浮现出胚胎影像，与广场上每个未出生的婴儿共鸣。任航的伤口突然发烫，任菲的机械根须在他心脏处开出一朵微型玫瑰，花瓣上滚动着血色代码。
全息婴儿的声音响彻云霄："；现在宣读人类文明评估报告。"；
广场地面裂开，升起由枪管焊接的荆棘王座。苏婉儿被基因锁链束缚其上，母亲的日记在膝头燃烧成火炬。她抬头看向星云胎儿，发现那些星尘的排列方式，分明是自己毕业论文里的量子意识模型。
"；被告种族，请选择辩护人。"；全息婴儿的眼中旋转着银河。
任菲的根须突然刺穿任航的心脏。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看见女儿从血玫瑰中诞生——十四岁的少女浑身缠绕着光缆，发梢滴落液态星光，手中的泰迪熊已经变成量子计算机。
"；我选择..."；苏婉儿的声音被火焰吞没。
星云胎儿睁开黑洞般的眼睛。整个太阳系的引力在此刻紊乱，冥王星的冰冠上浮现出人类第一个手印，火星的沙暴中响起尼安德特人的歌谣。当审判的天平开始倾斜，任菲将机械手指插入王座，用父亲的心跳声改写了一个参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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