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鹰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冰冷。
他带来的众人，包括方应元，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目瞪口呆，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景象，已经超出了残酷的范畴，近乎是一种对生命极致的亵渎和扭曲的炫耀。
男子微微歪着头，似乎在欣赏一件刚完成的艺术品般，打量着那座由无数头颅堆砌而成的京观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足的弧度，随即转过身，目光扫过风鹰和身后的众人，那眼神冰冷而疏离，仿佛在看一群无关紧要的蝼蚁：“终于来了。”
这一刻风鹰的心几乎要彻底沉了下去，因为冰鼠狼没骗他们，眼前重掌觅血冰城的妖物，果真是雷豹！
“老豹！”风鹰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死死盯着对方，心中还残存着一丝侥幸，“祸乱各大门派，屠戮无辜，这些事...是你做的？”
雷豹没有丝毫隐瞒，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淡漠，点了点头：“不错。”
“为何？”风鹰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似乎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雷豹闻言，却出乎意料地笑了。
那笑声并不爽朗，反而带着一种嘲讽和自得，像冰冷的刀子刮过人的耳膜。
“为何？”他重复着风鹰的话，语气却像是在问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老鹰，在冲虚观待久了，忘了自己身份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从方应元，又扫过其他脸色苍白的各门派掌门，最后落回风鹰身上，一字一句，清晰而残忍地说道：“我们是妖！他们是人！从来如此！”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烙铁，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简单的几句话，却道尽了妖族与人类之间那道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及潜藏在鸿沟之下，由来已久的仇视与杀戮。
风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雷豹脸上的嘲讽笑容收敛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诱惑力的、近乎亲昵的口吻。
他向前迈了一步，缩短了与风鹰之间的距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轻轻唤了一声：“老鹰。”
雷豹顿了顿，伸出手，似乎想拍拍风鹰的肩膀，但后者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他的手心只好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用那冰冷的目光继续锁住对方。
片刻后，雷豹忽然冷笑了一声，缓缓道：“我雷豹还是念及旧情的，只要你杀了这些人族...”
说到要杀方应元等人族时，他的目光从未从这些人身上停留半分，但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轻蔑。
而站在风鹰身后方应元等人，当听到雷豹提出那个骇人听闻的条件时，众人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同时，方应元也暗中向身边的几位实力稍强的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会意，虽然不敢轻举妄动，但都下意识地调整了姿势，将兵器握得更紧了一些，随时准备应对最坏的情况。
然而雷豹可不在意他们的这些小动作，并且声音中充满了诱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继续道：“这样，我们还是兄弟。
以后这觅血冰城之主的位置，我们共享。
极北之地的广袤资源，我们一起平分！
有了这些资源，不久后，我们便能成就真正的妖王之位，而非一个虚衔。
届时两名妖王坐镇，即使是那些大族，也要忌我等三分！
想想看，老鹰，这可比你守着冲虚观当一条看门狗要强的多，不是吗？”
风鹰听后，眼神微凝道：“你见识过范平的厉害，若背叛冲虚观，不怕他亲自杀上冰城？”
然而，雷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非但没有丝毫忌惮，反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对风鹰的轻视，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睿智。
“范平？”雷豹嗤笑一声，其目光扫过风鹰，带着一种算计的精光，“老鹰，你还不明白吗？这正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他停顿了一下，让风鹰有时间去消化这个“惊喜”。
“只需将这些人灭口，这很简单，不是吗？”雷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然后，将这一切，嫁祸给冲虚观。”
“而明面上，你我依旧是冲虚观的‘看门狗’。”
“各大势力本就对冲虚观有所猜忌，我之前的那些小动作，只是加了点柴火而已。”
“如今，你又将这些人带进冰城，若他们在这里全灭...”
“而你只需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冲虚观...”
“如此，人族各大势力会怎么想？”
“届时，你我里应外合，不管冲虚观到底有没有指使我等行事，各大势力都会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毕竟冲虚观太强大了，他们怕了，怕有一天会被压在脚下！”
“所以，他们终究会联手打压，甚至围攻冲虚观！”
雷豹的声音越来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冲虚观在战火中崩塌的画面。
“人族各大势力间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幽州乃至整个天下都将陷入混乱，而我们只需趁机抽身而出，退守冰城，待他们自相残杀，坐享渔翁之利即可！”
方应元等人听到雷豹的计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妖物，他疯了吗？
这计划太歹毒，太阴险了！
他们几乎要忍不住惊呼出声，却又被更深的恐惧攥住了喉咙。
听完雷豹的计划，方应元等人只觉得对方疯了。
但不可否认，对方的确十分了解人族的本性。
这些小势力门主心中也明白，其实这次说是协助方应元与风鹰，追查已经见证这事的真相。
其实他们就是各大势力手中博弈的棋子，随时都可舍弃、牺牲的工具罢了。
又或许，在那些大势力的心底，从一开始就没在乎过事情的真相。
方应元看着雷豹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早就察觉不对劲，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虽为摇光剑派的长老，但以其神游境的实力，显然还不足以左右联盟的想法。
只因为时机未到，雷豹作恶还不够引起众怒，所以这时方应元愿意自己站出来牵头，各大势力巴不得由他来促成这一切。
从一开始方应元就被人当成了棋子，那些大势力根本不在乎真相，他们要的只是打压冲虚观的借口。
而他自己则成了这个局中的一枚，随时可能被牺牲的棋子。
事后不管雷豹是否叛变冲虚观，各大势力都可借此由头，趁机打压冲虚观！
雷豹看着眼前这些惊恐万状的人，心中充满了嘲讽和得意。
他早就看透了人族的虚伪和自私，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不过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
他就是要让他们尝尝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让他们知道，妖族才是这个天下的主宰！
风鹰可没有身后众人的那些想法，当他听完雷豹的计划后，反而像是被无形的大石压住的胸口，突然松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却清晰的空气。
风鹰看着雷豹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不是老豹...”
“因为...老豹没这脑子...”
雷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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