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七逃离后，室内格外寂静。
王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胸口肋下的剧痛让他龇牙咧嘴。
他狠狠地瞪着赵明消失的方向，眼神像是要吃人。
“孬种！”
他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角落里，李梅还在瑟瑟发抖，布裙下的双腿有些发软。
“回家，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吗？”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迷茫。
玄七说的那个世界，有炸鸡，有奶茶，有种花村，像是一道光。
如果注定永远都回不了家，那么生活在这么一个地方也是非常不错的。
“别天真了。”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周凯，他穿着一身灰色短衫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看起来像个会计。
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幽绿的灯火。
“回家一定的，医神是唯一能让我们回家存在。”
“至于过程，不重要。”
王俊猛地回头，怒视着他。
“不重要？你没看到刚才那些白袍子身上的黑气吗？那跟咱们看的玄幻小说里的魔气一模一样！你管这叫神？”
“我只看结果。”
周凯的语气毫无波澜。
“你说的山神，能送我们回家吗？她连自己的信徒都庇护不了，玄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
王俊气得语塞。
“可是玄七姐说，那里的人都很好，像家人一样……”
李梅小声地辩解。
“家人？”
周凯嗤笑一声。
“别那么幼稚。在一个随时可能死掉的世界里，家人是最廉价的奢侈品。”
“我不管！”
一个胖乎乎的男人突然插嘴，他叫庞虎，平时最是沉默寡言，此刻却激动得满脸通红。
“玄七说那里有正宗的炸鸡！她说皮是脆的！还会爆汁！”
“如果一个神明治下的世界，连炸鸡都做得那么正宗，那祂绝对不可能是邪神！”
这番歪理邪说，让激烈的争吵瞬间冷场。
王俊和周凯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庞虎却挺起胸膛，一脸神圣。
“这是我作为一个美食家的直觉和尊严！”
就在这时，石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为首的，是之前那个目光冰冷的白袍使者。
他那身纯白的丝绸长袍一尘不染，与这昏暗肮脏的石室格格不入，眼神扫过众人，像是在看一群蝼蚁。
“神有旨意。”
他的声音让所有争吵都停了下来。
白袍使者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天虞山最重要的几位信徒，林安娘，王宛之流，如今正远航海外，追逐虚无缥缈的海神。”
“神谕降下，命我等即刻集结蛮国所有信徒，踏平天虞山，将医神的荣光洒满那片污秽之地！”
踏平天虞山？
现在？
王俊有些茫然。
李梅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周凯的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似乎在快速盘算着什么。
只有庞虎，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小声嘀咕：“那还能吃到炸鸡吗？”
白袍使者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
“所有人都跟上，违令者，就地净化。”
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冰冷的背影。
十几个手持长刀的使者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请着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跟在队伍后面。
…
夜色如墨。
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穿过荒野，潜入了青州地界。
队伍最前方，为首的白袍使者，被信徒们尊称为白长老。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纹丝不动，安静地指向北方。
他观察片刻，脸上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喜色。
“很好！”
“我们已经进入了青州，这是那个山神的领域，但她毫无察觉！”
他身边一名使者立刻奉承道。
“长老神机妙算！那山神最重要的羽翼远在千里之外，信仰之力也在逐渐减少，她如今定然是力量大减，成了一个空壳子！”
“没错！她连我们这么多人入境都发现不了，可见其虚弱到了何种地步！”
白长老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传我命令，全速前进！”
“不要给她任何喘息之机，今夜，我们就要把医神大人的神像，立在天虞山之巅！”
“是！”
队伍的速度陡然加快，朝着天虞山的方向急行军。
很快，连绵起伏的天虞山轮廓，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月光下，那座山显得静谧而祥和，完全不设防。
一路畅通无阻。
没有巡逻的信徒，没有警戒的阵法，甚至连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兽都看不到。
太平静了。
静得让人心慌。
“长老，情况似乎有些，诡异。”
一个相对谨慎的使者小声提醒道。
白长老冷哼一声。
“诡异？这是她黔驴技穷了！”
“她所有的力量，都用来维持那个可笑的神舟和那些普通百姓了吧！”
他遥望着山脚下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眼中满是鄙夷。
“一个真正的神，怎么会去在意凡人的吃喝拉撒？”
“简直是神明的耻辱！”
他大手一挥，声音中充满了即将到来的胜利的喜悦。
“攻上去！”
“碾碎他们！让那些愚昧的信徒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神！”
“白长老！”旁边一个白袍使者突然叫住了他。
“我还是觉得非常不妥，这一路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我们没有见过任何百姓，甚至连天虞神山附近的异兽也没有出没。”
“这种情况绝对是不正常的，我们应该撤回去，稍后再议，不然中了那位山神的计谋怎么办？”
那位白长老看了他一眼，却冷哼一声：“瞧你这点出息，我难道不清楚这一路都有异常吗？”
“那个天虞山神肯定已经发现我们了，所以才紧急的将那些百姓都带回去！”
“但你以为，我们这次攻打天娱神山，只凭靠着你们这些使者和信徒吗？”
“最重要的自然是我们之前所撒下的种子，他们早已经生根发芽，等着我们去收割！”
“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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