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晨光如薄纱般透过窗棂，洒在房间的青石地板上。
云天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混沌之气特有的淡金色光泽，转瞬即逝。他起身推开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幽冥山脉特有的阴冷灵气——对他而言，这种灵气稀薄得可怜，但识海内的混沌矿脉自动运转，将吸入的灵气瞬间转化为精纯的混沌之力。
“少主，您醒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冥烬端着乌木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摆着两碟灵谷制成的糕点、一壶冒着热气的清心茶。
“冥烬，在冥魂教加我云公子就行。”云天道转身，声音平静。
冥烬放下托盘，恭敬道：“好的，云公子”
云天道不再多言，坐下用起早餐。糕点入口即化，化作温和的灵气融入经脉——对他来说聊胜于无，但这份心意他记下了。
一刻钟后，两人离开客房。
冥魂教依山而建，建筑群隐在灰黑色的雾气中，显得阴森肃穆。沿途可见身着黑袍的弟子匆匆而行，偶尔有目光扫过云天道的陌生面孔，多数带着审视与漠然。
“云公子，我爷爷冥乾是丹堂三长老，性格……有些古板。”冥烬边走边低声介绍，“他对弟子资质要求极高，教中许多天才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不过您助我突破元婴境初阶，爷爷定会记这个人情。”
云天道轻轻点头，轻声：“你放心，我只是需要一个进入冥魂教的身份，不会在意其他。”
丹堂是一座三层石楼，通体用黑曜石砌成，门口两名守门弟子见到冥烬，立刻躬身行礼：“冥烬师兄。”
“我爷爷在吗？”
“三长老在二楼书房。”
踏入丹堂，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一楼大厅极为宽敞，数十名丹堂弟子正在丹炉前忙碌，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专注或疲惫的脸。冥烬带着云天道径直走上二楼，在一扇刻着繁复丹纹的木门前停下。
“爷爷，冥烬求见。”
“进来。”门内传来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推门而入，书房内三面墙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堆满了玉简和古籍。窗边的紫檀木书案后，坐着一位灰袍老者——白发束冠，面容清癯，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此刻正放下手中的丹经，目光扫过冥烬，落在云天道身上。
“爷爷，这位就是云天道云公子。”冥烬恭敬说。
云天道面色平静，抱拳道：“晚辈云天道，见过三长老。”
冥乾上下打量着他，足足三息时间，才开口道：“听烬儿说，你以金丹初阶修为，能打败金丹境巅峰对手？”
“侥幸而已。”云天道回答得不卑不亢。
“侥幸？”冥乾眼睛微眯，“能让烬儿如此推崇，还立誓追随……小子，你倒是让老夫有些好奇了。”
冥烬连忙道：“爷爷，云云公子天资卓绝，孙儿想……”
“你想让我收他为徒？”冥乾打断他，冷哼一声，“我冥乾收徒，第一条便是天赋必须入我眼。烬儿，你莫要因为人情就胡乱推荐。”
云天道神色不变，心中却已了然——这老头看似古板，实则精明得很，怕是怀疑自己接近冥烬别有用心。
冥乾转身走回书案后，重新坐下，手指轻敲桌面：“云小子，你帮助烬儿之情，老夫承了。但丹堂有丹堂的规矩，你若想留下，需通过我的考核。”
“晚辈愿意一试。”
“好！”冥乾起身，袖袍一挥，“随我来。”
三人登上三楼。这一层没有隔间，整个是一间方圆三十丈的修炼室，地面用玄铁浇筑，刻着复杂的聚灵阵纹。四角各有一尊石制丹炉，中央则是一座小型幻阵台。
冥乾走到修炼室中央，转身面对云天道：“考核共四关。第一关，灵魂强度。”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的灵魂威压骤然爆发！
那威压如同无形山岳，从天而降，直冲云天道的识海。冥乾灵魂威压从元婴境初阶水平不断提升。
当云天道感受冥乾威压达到元婴境巅峰时身体微震，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苍白，咬紧牙关，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双腿微微发颤，仿佛正在承受巨大压力。
三息、五息、十息……
冥乾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能在他灵魂威压下支撑十息以上的金丹修士，教中不超过五指之数。但他并未加力，二十息后，缓缓收回威压。
“不错。”冥乾评价简短，“第二关，幻阵。”
他屈指一弹，一道魂力打入中央阵台。霎时间，阵台上雾气升腾，化作一片迷离幻境——那是冥魂教有名的“百鬼迷心阵”，能勾起心魔、迷失神智。
云天道步入阵中。幻象立生：尸山血海、亲朋惨死、修为尽废……一幕幕足以让道心不稳者崩溃的场景轮番上演。他心中毫无波澜，这些幻象在混沌神识面前如同儿戏。但他刻意放慢脚步，在阵中“挣扎”前行，时而停顿，时而皱眉，足足耗了百息时间，才“艰难”踏出幻阵。
冥乾眉头微皱。百息破阵，只能算中等偏上，远谈不上惊艳。
“第三关，炼丹。”他走到一角丹炉前，袖中飞出一份药材，“二品复神丹，给你三次机会。”
云天道走到丹炉前，神识扫过药材——都是最普通的货色，药龄不足，杂质颇多。他心中了然，这老头是故意用劣质药材增加难度。
点火、温炉、投药。
他刻意将混沌之力压制到极致，模拟出普通金丹修士的灵力水准，手法也显得生疏——第一次，火候过猛，药材烧成焦炭；第二次，控魂不稳，丹液炸开；直到第三次，才勉强凝丹成功。
炉盖掀开，三枚灰扑扑的丹药飞出，表面丹纹模糊，药香淡薄。
“普通品质，成丹三枚。”冥乾接过丹药，看了一眼，随手丢进一旁的废丹盒，“勉强合格。”
最后一关，是对战傀儡。
冥乾启动机关，修炼室角落一尊黑铁傀儡“咔咔”站起，双目亮起猩红光芒——金丹境巅峰的气息爆发，一拳轰来！
云天道“狼狈”躲闪，施展出一套看似平平无奇的身法，与傀儡缠斗。他故意挨了几拳，嘴角“溢血”，最后“险之又险”地找到傀儡核心破绽，一掌震碎其胸口的灵石。
战斗结束，他半跪在地，气喘吁吁，一副力竭模样。
冥乾看着这一切，沉默了足足十息。
“灵魂强度尚可，幻阵悟性中等，炼丹手法粗糙，实战经验不足。”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云天道，你确实比普通外门弟子强些，但……”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储物戒指，放在身旁的石台上：“这里面有一千万灵晶，算是报答你帮助烬儿之情。拿着它，离开冥魂教吧。”
冥烬脸色大变：“爷爷！”
云天道擦去嘴角“血迹”，站起身，看了一眼那枚戒指，忽然笑了：“冥长老，我救人并非为了报酬。”
“那你是为何？”冥乾目光锐利如刀。
“路见不平而已。”云天道转身，朝楼梯走去，“灵晶就不必了，告辞。”
“等等！”冥烬冲上前，竟“噗通”一声跪在冥乾面前，“爷爷！云公子他……他绝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孙儿以性命担保，他应该是太紧张没有发挥好！求您收下他，哪怕只是个记名弟子！”
冥乾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何尝看不出云天道有所保留？那小子在灵魂威压下虽显艰难，但眼神始终清明；幻阵中步伐看似凌乱，实则每一步都踏在阵眼薄弱处；炼丹时前两次失败得“恰到好处”；对战傀儡最后那一掌，时机精准得不像巧合……
但这小子藏得太深，目的不明，留在身边恐是祸患。
“爷爷！”冥烬额头触地，“若非云公子，孙儿早已身死道消！这份恩情，冥烬不能不报！”
良久，冥乾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他看向已走到楼梯口的云天道，“云小子，快过来。”
云天道停步，转身。
“看在烬儿的面子上，我可以收你为记名弟子。”冥乾语气冷淡，“但只有名分，没有实利。我不会对外宣称你是我弟子，不会给你任何资源指点，无事不要来烦我。你若答应，便留下；若不答应，现在就走。”
云天道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抱拳道：“弟子云天道，拜见师尊。”
冥乾眼中讶色更浓——寻常修士若得长老记名，哪怕只是个虚名，也定会欣喜若狂，可这小子……太平静了。
“你倒爽快。”冥乾从怀中取出一块空白玉牌，神识烙印片刻，抛给云天道，“这是外门弟子身份令牌，凭此可在教中行走。烬儿，带他去外门管事堂报到。”
“是！”冥烬大喜起身。
两人离开丹堂，冥烬一路低声解释外门规矩，语气中带着歉意：“少主，爷爷他性子就是如此，您别往心里去……”
“无妨。”云天道把玩着那枚冰凉玉牌，“这样正好。”
“正好？”
云天道没有解释。走到外门区域入口时，他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你回去。”
冥烬一愣：“我陪您去管事堂，那些执事惯会看人下菜碟，有我在他们不敢……”
“不必。”云天道打断他，目光平静，“我想低调些。”
冥烬瞬间懂了——若让人知道云天道与丹堂长老的孙子关系密切，反倒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猜忌。
“那……少主保重，若有需要，随时传音。”
“去吧。”
看着冥烬的身影消失在建筑群中，云天道才转身，望向眼前那片灰黑色的建筑群。
外门区域比内门拥挤许多，石板路上弟子来来往往，不少人面色阴郁，眼神中带着警惕或冷漠。远处隐约传来喝骂声和打斗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这就是冥魂教。
云天道握紧身份令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无人管束，正合他意。
他迈步，朝管事堂方向走去。晨光将他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斑驳的石板上，像一柄缓缓出鞘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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