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次，没有梦见那个红枫庭院时。
司之尧以为，只是偶然。
凌晨醒来的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地板上，像一道细长的银痕，耳边只有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没有熟悉的檀香，没有低哑的“阿肆”。
也没有那个身着月白长袍的温柔身影，空荡荡的梦境，让他莫名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第二天醒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
衣物干爽得没有一丝异常，可这份“正常”却没能让他松口气，反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
他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脑海里反复回想前几天那些既羞耻又灼热的梦境，连李敛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都清晰得仿佛还残留在身上。
“……”
接下来的几天，梦境彻底回归了空白。
无论他睡前如何努力回忆那些片段，甚至把那个沾着淡淡檀香的枕头抱在怀里，都再也没能闯入那个古风庭院。
白天在学校，他走神的次数更多了，盯着窗外的银杏叶会想起梦中的红枫，闻到走廊里香水的气息，会下意识地寻找那缕清浅的檀香。
可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有一次，他在整理书包时，无意间翻到了那本被张磊等人踩脏的现代汉语词典。
指尖拂过封面的污渍，那天傍晚银杏道上的画面突然涌上心头——金色的光晕、充满力量的瞬间、还有那个看不清面容却让他无比安心的虚影。
他猛地握紧词典，心脏一阵酸涩悸动。
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为什么……不出现了？”
司之尧趴在课桌上，用胳膊挡住脸。
他的心里，满是困惑与不甘。
他明知道那些梦境不合时宜，甚至让他感到羞耻，可当那份突如其来的羁绊消失时，他却比被霸凌时还要难受。
他开始怀念梦中李敛温柔的眼神，怀念那句带着缱绻的“阿肆”，甚至怀念梦醒后那份让他手足无措的灼热。
晚上回到家，他不再刻意熬夜，反而早早地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睁着眼睛等待睡意降临。
可大脑却异常清醒，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盘旋，却始终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
陆岑察觉到他的低落，敲门进来送牛奶时，见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关切地问，“之尧，最近是不是学习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两天？我去给老师请假？”
司之尧连忙摇摇头，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没……没有……哥，我就是有点困了。”
陆岑见此，也没再多问。
他放下了牛奶，便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再次恢复寂静，司之尧抱着枕头翻了个身，鼻尖蹭到枕头上残留的微弱气息，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不知道那个叫李敛的人，究竟是他幻想出来的产物，还是真实存在过的羁绊。
他只知道，自从那个人消失后，他的世界仿佛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冰冷而空旷。
就在他即将陷入沉睡时，脑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低唤，像一缕转瞬即逝的清风。
“阿肆……等我……”
司之尧猛地睁开眼睛，心脏狂跳不止。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房间里空无一人，可那声呼唤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这一次，他没有再感到羞耻，反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期待。他紧紧抱着枕头，在心里默默祈祷。
“今天晚上，能不能再梦见他一次？”
睡意裹挟着隐秘的期待将司之尧淹没时，他几乎是立刻坠入了熟悉的灼热氛围里。
只是这次，场景不再是红枫庭院，而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卧室——书桌上还摊着没写完的数学试卷，窗帘缝里漏进的月光和现实中别无二致，唯独床边多了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李敛穿着月白长袍的身影与这间现代卧室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契合感。他缓缓走近，指尖轻轻抚上司之尧的脸颊。
温热的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头一颤。
这一次，远胜以往任何一次梦境。
“阿肆，别怕。”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清浅的檀香，司之尧瞬间卸下心防，任由对方将自己轻轻拥在怀里。
唇瓣相触的瞬间，司之尧浑身绷紧，随即又在对方温柔的辗转中彻底沉沦。
李敛的指尖顺着他的衣摆缓缓向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褪去他的外套，肌肤相贴的灼热感让他忍不住发出细碎的呜咽，脸颊烫得惊人。
他抬手环住李敛的脖颈，鼻尖蹭着对方的长发，贪婪地呼吸着那让他安心的檀香气息，完全沉浸在这份陌生又极致的亲昵里。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司之尧的心脏骤然缩紧，如同被冰水浇头。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李敛，却被对方牢牢按住肩膀。陆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显然是担心他学习太晚送来的。
刹那间，四目相对。
“……！！”
司之尧的大脑一片空白，羞耻与恐慌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猛地往李敛身后缩，用对方的身体挡住自己，恨不得立刻消失。
陆岑显然也没料到会撞见这样的场景，脸上闪过错愕，随即立刻转过身，轻轻带上了房门，连那杯热牛奶都忘了放下，走廊里传来他仓促离去的脚步声。
“完了……我……”
司之尧羞愧极了，他害怕陆岑误会，害怕这份隐秘的羁绊被发现，更害怕自己珍视的温暖会因此消失。
李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角勾起笑。
“阿肆，别怕。”
他低头吻去司之尧眼角的泪水，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这只是梦，他什么都没看见，也不会记得。”
司之尧红着脸颊，大口喘息。
“真的吗？真的……只是梦？”
“嗯，是梦。”
李敛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轻轻将司之尧搂进怀里，指尖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划过，一道微弱的金光隐入皮肤。
司之尧在他的怀抱里渐渐平静下来，可心底却残留着一丝莫名的不安。他能清晰地记得唇瓣相触的灼热，肌肤相贴的触感，还有陆岑开门时那错愕的眼神，这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梦境。
可看着李敛温柔的眼眸，听着他低沉的安抚，他又忍不住说服自己，或许真的是自己太过思念，才做了这样逼真的梦。
李敛低头看着怀中人渐渐平复的呼吸，眼底的温柔里掺了丝难以察觉的愧疚与心疼。
他轻轻吻了吻司之尧的发顶，在他耳边低低呢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阿肆，再等等我，等我能真正站在你身边。”
窗外的月光依旧温柔，房间里的檀香渐渐散去，司之尧在李敛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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