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叶雨婷的侧脸上，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吴燕妮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持续地割着她的心。
她刚刚从内衣体验馆接到了吴燕妮，一上车她就说。
\"雨婷，你不想和人家结婚，就别偶尔去缠着人家了，这会害了杨老师的...\"
车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呼呼声。叶雨婷抿了抿嘴唇，目光直视前方道路，假装专注于超车。她知道燕妮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太过锋利，让她无处躲藏。
\"我没缠着他，\"叶雨婷终于开口，声音比她想象的要干涩，\"我们只是...偶尔见面。\"
吴燕妮转过头来，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严肃：\"一个月四次叫'偶尔'？杨老师四十岁了吧，我猜他需要的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并且结婚，，，你这样吊着他算怎么回事？\"
叶雨婷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了两下，这是她焦虑时的小动作。保险公司早会上经理的训话还回荡在耳边——\"下季度业绩必须提升30%，否则整个团队重组！\"而现在，她最好的朋友又在拷问她的感情生活。
\"我们没谈过结婚的事，\"叶雨婷低声辩解，\"大家都是成年人，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分开，这不是很正常吗？\"
吴燕妮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一支口红对着遮阳板上的小镜子涂抹：\"杨老师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他传统、认真，每次见你都像是第一次约会那样精心准备。你以为他只是想玩玩？\"
叶雨婷的胸口突然一阵发紧。昨天晚上，杨老师确实又穿了那件她夸过好看的深蓝色衬衫，似乎还特意去理了发。而她，只是临时起意给他发了条微信：\"今晚有空吗？\"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叶雨婷转头看向窗外。一家婚纱店的橱窗里，模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定格在永恒的幸福瞬间。她突然想起杨老师有一次半开玩笑地说：\"我们两个如果在一起了，杨顺和陈栋会更加像一对兄弟。\"
\"我只是...还没准备好，也是你教导我的，女人的事业和未来要靠自己拼。\"叶雨婷终于承认，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吴燕妮收起口红，语气柔和了些：\"那就放他走吧，雨婷。你不能一边享受他的好，一边拒绝给他想要的未来。\"
绿灯亮起，叶雨婷踩下油门，感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知道燕妮是对的，但每次想到要彻底结束这段关系，就有种莫名的恐慌攫住她。
\"说到未来，\"吴燕妮突然转换话题，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你看看这个。\"
叶雨婷瞥了一眼，正是贸易公司的非洲考察计划书。她将车驶入公司地下停车场，找了个空位停下，这才接过文件仔细阅读。
\"下个月？\"她惊讶地抬头，\"怎么提前了？？\"
吴燕妮点点头，眼睛闪闪发亮：\"杰瑞昨天才决定的，不然，昨晚我才懒得给你发消息。他说，西非那边有个大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感兴趣，如果能谈成，我们贸易公司就彻底活了。\"
叶雨婷快速浏览着文件内容，心跳加速。两周的考察行程，三个国家，如果顺利的话，她们的贸易公司将来就不愁订单了，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机会。
\"你和我？\"她确认道。
\"还有李总监和翻译，\"吴燕妮解开安全带，\"杰瑞说不用带翻译，但我们俩的英语都是半拉子水平，我怕被他们黑佬给坑了。\"
电梯缓缓上升，叶雨婷的思绪却在不断下沉。去非洲意味着至少半个月的联系困难，那时，儿子已经开学了，还有那保险公司肯批假吗？
\"你需要时间考虑？\"吴燕妮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犹豫。
叶雨婷摇摇头，强迫自己露出职业微笑：\"不，这是个好机会，我只是突然间想我儿子了。\"
走出电梯，公司的玻璃门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昨晚睡眠可是很少呀。叶雨婷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在职场中，她永远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叶经理，感情上的优柔寡断不该影响工作决策。
贸易公司的办公区又增加了一间办公室，她们正准备走向吴燕妮的办公室时，李总监就从办公室探出头来：\"吴总，叶经理，等你们有点久了。\"
李总监有个单独的小办公室，他来上班已经一个多月了。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非洲地图，几个红色图钉标记着他们计划访问的城市。他四十出头，头发乌黑整齐，精神矍铄，是公司里少数几个真正去过非洲的高管。
\"坐，\"他示意她们坐下，然后直奔主题，\"相信张佳已经跟你们说了考察的事。时间紧，任务重，我需要确认你们都能去。\"
叶雨婷和吴燕妮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很好，\"李总监满意地笑了，\"这次重点是加纳和科特迪瓦的客户，他们对我们的新型纺织衣服很感兴趣。叶经理，你负责产品演示，吴总和我负责合同的谈判。\"
看来我是个合格的模特，叶雨婷边想边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要点，职业本能让她暂时抛开了个人烦恼。她喜欢这种明确的目标和挑战，这比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简单得多。
\"安全问题呢？\"她抬头问道，非州是个充满风险的地方，也是一个充满机遇的地方！
李总监点点头：\"至于安全的问题，公司会雇佣当地安保，住宿也都在星级酒店。不过，\"他顿了顿，\"还是要提醒你们，这不是去旅游。那边疟疾、伤寒都不少见，治安也时好时坏。如果你们有任何顾虑，现在提出来还来得及。\"
吴燕妮毫不犹豫：\"我没问题。\"
叶雨婷迟疑了一秒，随即也点头确认，非洲之行无疑是职业生涯的重要里程碑。
会谈结束后，她们回到吴燕妮办公室。
叶雨婷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昨晚杨成林刚发来的消息：\"明天晚上有空吗？我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许久，手指悬在键盘上不知如何回复。
\"又在想杨老师？\"吴燕妮凑过来小声问。
叶雨婷合上聊天窗口，叹了口气：\"我在想怎么让他死心。\"
\"实话实说呗，\"吴燕妮耸耸肩，\"反正你也没打算跟他结婚，，，\"
叶雨婷皱起眉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我们毕竟相处了这么久。\"
\"一年多了，\"吴燕妮精确地报出数字，\"足够了解一个人是否适合结婚了。如果你到现在还犹豫，答案其实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吗？\"
叶雨婷没有回答。她想起杨成林温暖的笑容，想起他每次约会都会记得带一包她最喜欢的薄荷糖，想起他拥着自已睡觉的温柔。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但她却始终无法跨出那一步。
午休时间，叶雨婷独自走到公司天台，很悠闲的点上一支香烟。八月初的风带着盛夏的气息，远处城市的轮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她掏出手机，翻看着与杨成林和文杰的聊天记录。
两个男人那些日常的问候，偶尔的玩笑，深夜的倾诉...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杨老师来电\"。叶雨婷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滑向了绿色按钮。
\"雨婷？\"杨成林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温和而沉稳，\"在忙吗？\"
\"午休时间，\"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轻松，\"有事吗？\"
\"我...我有些事想当面和你谈，\"杨成林顿了顿，\"很重要的事。今晚能见面吗？\"
叶雨婷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
\"昨晚不是刚见面吗？今晚...我可能要加班，\"她听见自己说，随即又因为撒谎而愧疚，\"明天或者后天，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好吧，\"杨成林的声音依然温和，但多了几分她读不懂的情绪，\"那就电话再联系。\"
挂断电话，叶雨婷长舒一口气，却感到更加烦躁。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犹豫不决、逃避问题。在职场中她可以果断地做出艰难决定，为什么在感情上却像个懦夫？
下午的小范围会议上，叶雨婷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张佳详细介绍了非洲客户的需求和偏好，她认真做着笔记，时不时提出专业问题。当讨论到行程细节时，她才意识到这次出差意味着什么，，，
\"叶经理，\"李总监突然问，\"你在那边当地有亲戚朋友吗？听说你大学时有个交换生项目是去非洲的？\"
叶雨婷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的，我一个男同学在加纳大学交换过一年，现在留在那里了，好像也是做进出口贸易的。\"
\"太棒了！\"主管兴奋地说，\"这层关系可能派上大用场。你能提前联系一下吗？\"
“我们不是很熟，但我会试着联系一下。”叶雨婷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会议结束后，叶雨婷立刻给远在加纳的老同学张大成发了一封邮件。写邮件时，她想起十几年前那个向她表示过爱慕的西北男孩。
下班前，吴燕妮敲了敲她的办公桌隔板：\"想好了吗？今晚我们去哪里吃饭？\"
叶雨婷合上笔记本电脑，揉了揉太阳穴：\"实话实说吧，我现在的要求越来越低了，，，\"
\"然后呢？\"吴燕妮追问，\"你想让我叫外卖吗？\"
叶雨婷没有立即回答。她收拾好桌面，拿起包包站起身来：\"妮子，我们去吃湘菜吧，还是离不开老家的味道。\"
走出公司大楼，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叶雨婷刚启动了车子，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杨成林发来的消息：\"雨婷，我又想你了！(玫瑰花的表情包)\"
叶雨婷盯着那条消息，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温暖。她知道，自己昨晚主动找上门去，让杨成林又看到了希望，并开始蠢蠢欲动了，可她自已呢？却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任何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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