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对李万保吩咐道：
“仔细搜查，重点是那个身份不明者。
查他的指纹、身上所有物品的来源，还有，这栋楼里每一个人的背景，最近有什么陌生人出入，都要搞清楚。”
他的声音压低，“尤其是，看看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人。”
他隐晦地提了提，暗示是否与日本军方其他系统或特殊部队有关。
李万保立刻心领神会：
“是，属下明白！”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岩井英一，补充道：“机关长，岩井君说此事与他昨日遇袭有关，是否需要……”
“既然岩井君也关心此案，”春平太郎仿佛才想起岩井英一的存在，转过身，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那这样吧，万保，你们调查的所有资料，复制一份交给岩井公馆。毕竟，维护上海治安，我们各方都有责任嘛。岩井君，你看这样可好？”
这看似让步，实则是在宣示主导权。资料由76号给，而不是岩井公馆自己拿，性质完全不同。
岩井英一知道这已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再纠缠下去只会更难看，只能咬牙点头：“那就多谢春平机关长了。我们走！”他狠狠瞪了李万保一眼，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看着岩井英一消失在楼梯口，春平太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冰冷。“万保，你怎么看？”
李万保凑近一步，低声道：
“机关长，岩井英一如此急切，甚至不惜动枪，说明这现场要么有对他极其不利的证据，要么……死的这个人对他非常重要。那个双手老茧的死者，恐怕是关键。”
“嗯。”春平太郎微微颔首，“那个军统，或许是目标，或许是障眼法。重点查那个身份不明的人。还有，凶手……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干掉一个军统和一个可能受过训练的人，还能从容清洗，绝对不是普通角色。上海滩，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或许，这不是冲我们来的，而是冲着岩井去的。他昨天的遇袭，恐怕不是小事。给我盯紧岩井公馆的动向，他们找什么，我们就找什么，他们查谁，我们就先一步找到谁！”
“是！”
........
岩井英一带着手下怒气冲冲地走下居民楼，坐进车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紧紧攥着拳头，眼神有些空洞。
“主任，我们就这样算了？”前排的心腹不甘心地问道。
“算了？”岩井英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春平这个老狐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插手什么事！”
他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那支箭矢，以及那封附着其上、署名“黑市主人”的信。
他脊背发凉，那是他一个绝不能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他不敢对外明说信的内容，甚至不敢提及“黑市主人”这个名号，只能用模糊的“遇袭”来作为介入调查的借口。
他原本想强行接管现场，看是否能找到与“黑市主人”相关的蛛丝马迹，却被春平太郎和李万保硬生生挡了回来。
“那两个死者……尤其是那个双手老茧的……”岩井英一喃喃自语，心中疑窦丛生。
他怀疑那是“黑市主人”派来的人，如今被灭口。
又或者，这是“黑市主人”清理门户，或者……是另一股势力在搅局？
无论如何，现场被76号控制，意味着他最大的秘密随时可能通过那个身份不明的死者或凶手留下的痕迹，暴露在梅机关面前。
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去！”岩井英一命令道，
“动用我们所有的暗线，给我查！查那两个死者的真实身份，查最近所有关于箭术高手的传闻，查黑市上有没有异常动向！
特别是……有没有人听说过‘黑市主人’！”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哈依！”
........
楼上，春平太郎并没有离开。他站在窗口，看着岩井英一的车队离去，眼中若有所思。
“李万保。”
“机关长，您吩咐。”
“岩井英一今天的表现很反常。”春平太郎缓缓道，“他虽然跋扈，但以往不会如此失态，直接动枪更是罕见。他所谓的‘遇袭’，恐怕不是普通的袭击那么简单。”
李万保点头：“属下也觉得奇怪。他好像非常害怕我们在这里发现什么。”
“嗯。”春平太郎沉吟道，“那个双手老茧的死者，重点查。我怀疑，岩井英一真正在意的，是这个人。
还有，凶手……用刀高手，心理素质超强，现场处理得如此干净，上海滩有这样本事的人不多。
查查最近有没有符合特征的新面孔，或者……有没有哪个我们已知的高手，最近有异常举动。”
他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岩井公馆那边肯定会暗中调查。你派一组机灵的人，给我盯死他们的人，看他们接触谁，调查什么方向。
他们越紧张，说明这里的水越深，对我们而言，可能就越有利。”
“明白！”李万保应道，随即想起一事，“机关长，还有一件事。我们在卧室的墙角，发现了一点非常轻微的、似乎是鞋底刮擦留下的沙石，已经收集起来。
另外，在厕所下水道口，找到了一根极短的、不属于两名死者的头发，颜色偏深。”
“哦？”春平太郎眼中精光一闪，“砂石交给技术科分析来源，头发……保管好。
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唯一物理证据。
看来，再狡猾的狐狸，也会留下脚印。”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岩井英一有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神秘的‘黑市主人’和这个干净利落的凶手，或许就是揭开他秘密的钥匙。
抓紧去办，我要知道，到底是什么，能让岩井英一方寸大乱，甚至不惜与我们正面冲突。”
春平太郎自然知道“黑市主人”的厉害，也知道黑市主人杀了秋草隆田。
但他不知道岩井英一为什么要突然出手。
毕竟之前岩井英一一直隐忍，怕“黑市主人”对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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