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白露与霜降的脸色皆是一沉，心里不禁暗自嗤笑：我家小姐才看不上他！
姜末只是静静地看了那丫鬟一眼，眉目间不见半分波澜，语气温和而疏离：“你家小姐多虑了。当初家中定下这门亲事时，我并不知刘小姐与何公子已有情意。况且，我与何之恒不过一面之缘，从未有过私交。”
她语气微顿，目光清明而坚定：“如今我们两家亲事已退，我与他再无瓜葛，还请你家小姐放心。”
姜末的话虽轻，却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刘珺涵的丫鬟听完，低头朝她行了一礼，便转身快步回到自家小姐身旁，将姜末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过去。
刘珺涵得知两家退亲，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眼神微变，深感意外。
这些日子，她对何之恒冷淡以对，将他拒之门外不愿见他，原是存了几分怨气，想要他受些冷落后再来求她。
却不曾想，他竟这般快就退了亲，心下对他的怒意消散了几分。
她收起思绪，抬手撩开帘子，吩咐车夫将马车驶到姜末跟前，压下唇角的笑意道：“如此好一门亲事，说退就退，姜小姐就不觉得可惜？”
“我与何公子本就无情可言，何谈可惜？况且，他心有所属，我又何必自讨没趣。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我不想也不愿将就。”姜末语气疏离，淡漠道。
刘珺涵本以为姜末会露出几分不舍，至少流露出一点遗憾，哪怕只是短暂的沉默。可她却始终淡然从容，言辞决然，仿佛何之恒这个人，从来都不值得她在意半分。
她捏紧了绣帕，一时之间，心中竟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片刻后，她轻轻吸了口气，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意，语调略显僵硬道：“姜小姐倒是洒脱。”
“既然话已说开，刘小姐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确实没有什么可谈的。”姜末语气依旧温和，但已带上了明显的送客之意。
刘珺涵脸色微变，唇角的笑意又淡了几分，沉默片刻后，终于收起一贯的高傲，语气放缓道：“今日是我唐突了，若耽搁了姜小姐的时间，还请见谅。”
姜末微微一笑：“耽搁倒也不算什么，只是我们若再横在这街道上不让，其他行人怕是要嚼舌根了。”
刘珺涵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着越来越拥堵的街巷，放下帘子，沉声吩咐：“走。”
尚书府的马车这才缓缓驶离。
霜降见状，亦吩咐车夫继续启程回府。
街上围观的百姓见没了热闹可看，渐渐散去，沿街的商贩重新吆喝，街巷慢慢疏通，喧嚣声重回市井。
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后，白露终于忍不住低声冷哼：“小姐，尚书府这位小姐当街拦下您的马车，简直太无礼了！还有，她摆出那副架势，像是要找您兴师问罪一般，咱们小姐欠了她什么不成！”
霜降也有些不快道：“是啊，小姐。如果您不是已经与何公子退了亲，今日她指不定怎么为难你呢。”
“罢了，左右与他们再无干系，不必为他们坏了心情。”姜末淡淡道。
白露见小姐不把这事放心上，也收敛了情绪，点头道：“小姐说得是。横竖这门亲事已退，以后再见到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另一边，回到尚书府的刘珺涵，刚下马车，便瞥见了隐在角落里渴望见她一面的何之恒。他穿着单薄的冬衣，连件御寒的斗篷都没有，冻得瑟瑟发抖，模样看上去几分凄惨。
她身旁的贴身丫鬟见状，不屑地低声嘀咕：“小姐，何公子又在这儿演苦肉计了。您今日可要见他？若不见，我立刻让小厮将他打发走，免得您心烦。”
“慢着！”刘珺涵脚步微顿，“将他从侧门带进来见我。”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府门。
何之恒见刘珺涵的贴身丫鬟朝自己走来，便知她今日终于愿意见自己了，嘴角一勾，阴冷的眼底闪过一抹隐秘的笑意。
片刻后，丫鬟将他带入府内，安置在外院一间偏僻的杂物房内。
“何公子稍等，我家小姐很快就来。”丫鬟说罢，随即关上房门离去。
何之恒看着眼前堆满杂物的屋子，心里又一阵莫名的憋屈，暗自咬了咬牙。
一炷香后，刘珺涵才从内院款款而来，抬手令婆子遣散周围的丫鬟小厮。
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何之恒立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些。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很快又重新关上。
何之恒抬眼看去，见刘珺涵缓缓走来，立刻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柔声唤道：“珺涵，你终于肯见我了。”说着，他上前一步，伸手欲握住她的手。
刘珺涵微微侧身，避开他的触碰，眼神冷淡道：“别碰我，我嫌你脏。”
何之恒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露出一丝错愕。
刘珺涵看着他，目光锋利，语气更冷了几分：“你既然去过绮云阁，就别再碰我！”
何之恒脸色微变，连忙道：“珺涵，你误会了！我去绮云阁，只是为了向姑娘们讨教如何哄你欢心。我与她们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
“向烟花女子讨教如何哄我开心？”刘珺涵嗤笑，目光露出讥讽，“何之恒，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语气压低，冷冷道：“我刘珺涵，何曾需要你用那些下作的手段来讨好？你这是在侮辱我！”
“珺……珺涵，你别生气！”何之恒急了，连忙解释，“你这些日子一直不肯见我，连我送的礼都原封不动地退回，我实在害怕失去你，才乱了分寸，做了这蠢事。”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紧紧攥住她的手，低声恳求：“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刘珺涵狠狠甩手，却几次都挣脱不开，眉头皱得更深：“放开！”
何之恒却固执地握着她的手，语气愈发哀求：“珺涵，我是真的在乎你，才会病急乱投医。可我的心意自始至终都在你身上，从未有半分看轻你。你别生气，原谅我吧！而且……，”
他顿了顿，更用力握紧她的手道：“我已经与姜小姐退亲了，现在再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在乎我？”刘珺涵冷笑，眸光如刀，“在乎到几次三番夜宿绮云阁？相信你与那些女子清清白白？何之恒，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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