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的，可是本地豪强，公冶、屠门、万俟三大家势力？”
“郗老板，果然消息灵通。”迦耶夫人点头，“你们来到这儿的时间太短，不知道这三家的势力有多么强大，公冶和屠门历代都是本地县丞、县令，即便新调来了外地的人，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和新县令联姻，结成同盟。”
“当年，他们也给将军送了许多舞姬乐师，只是将军坚决不收，因此惹怒了他们，我想，那李副将突然如此，背后可能就有这三大家的指使。”
江心白点头，“将军是过江龙，这么说，这三大家就是地头蛇了。”
他顿了顿，突然说到前几日，颜南星遇到山民追杀的事，“那时，我恰好路过，救下了她，这才与她结识。我原本以为那些是奉了将军府的追击令来杀人的，难不成，那些也是三大家的势力？”
“正是！”
迦耶连连点头，看着江心白冷静的脸，顿住，“什么？有人追杀颜大夫？！”
她的声量不由自主地抬得高高的。
颜南星也皱眉，“我之前还以为那是郗老板你的仇家呢？我又没和谁结仇，怎么会有人追杀我呢？”
“你这话说得，似乎我的仇家很多一样。”
江心白说得轻描淡写，在迦耶看不见的地方飞快朝颜南星使了个眼色，“莫非是你在兰纳村放火，引来了报复？”
“啊？但是明明……”颜南星听到他这样说，下意识的就要纠正，明明是先被人追杀，才逃到兰纳村，然后她才放火的。
但是，想到他刚刚的小动作，颜南星如电光火石般顿悟，“明明我第二天就离开了，他们的动作也太快了些！”
说着，她朝江心白又抛回一个小眼神。
看我聪明吧！
江心白却一直专注地看着迦耶，没有注意到颜南星。
“不错，知道我们的消息如此迅速，又能派人追杀，除了三大家，就是将军府了。”
“绝对不是我们将军。”迦耶立刻反驳，“在兰纳村种植癸草的，看来也是他们了！”
迦耶夫人继续道，“若说本地有人藏有癸草，非他们莫属，我即刻修书一封，请他们过府小叙。就算是抢，我也要抢到救将军的药！”
颜南星和江心白对视一眼，那便等着三大家的回信了。
深夜，将军府内。
颜南星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轻手轻脚地推开南霁风的房门。屋内烛火微弱，南霁风躺在床上，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她正欲上前查看，却见迦耶夫人独自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目光怔怔地望着南霁风。
“夫人？”颜南星轻声唤道。
迦耶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颜大夫，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过来。”
颜南星摇摇头，将灯笼放在一旁，走到床边为南霁风把脉。“夫人不必客气，南将军的伤势要紧。倒是您，怎么还不休息？”
迦耶低垂着眼眸，声音轻若蚊吟：“我睡不着……总觉得心里不安。”
颜南星看了她一眼，心中泛起一丝怜惜。
她放下南霁风的手腕，轻声道：“夫人放心，我已为南将军施针，短时间内，他并无性命之忧。”
迦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颜大夫，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都不敢想……”
颜南星，“夫人过奖了，我只是尽本分而已。”
迦耶沉默片刻，忽然开口道：“颜大夫，你可愿意听我讲个故事？”
颜南星一愣，随即点头，“夫人请讲。”
迦耶的目光再次落在南霁风脸上，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我本是西北一个神秘部落的圣女。”
迦耶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骄傲。“我们部落世代守护着一片圣地，传说那里埋藏着神灵的遗物。作为圣女，我的职责是主持祭祀，祈求神灵庇佑族人。”
“可是后来，北边的蛮族入侵。”她的语气骤然冷了下来，“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部落的战士虽然骁勇善战，但终究寡不敌众。就在那时，南霁风作为征北将军，率军前来抵御蛮族。”
迦耶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英明神武，用兵如神，短短数月便将蛮族击退。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站在战场上，浑身浴血，却那样耀眼，仿佛不可战胜的战神。”
“只一眼，我便把自己的心给了他。”迦耶的声音微微颤抖，“……后来，我抛下圣女的职责，跟随他离开了部落。从此，再也没有见过我的亲人。”
她的眼眶红了。
颜南星听得，自己都觉得伤心。虽然自己老娘不靠谱，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吵吵闹闹的，但是她们分开的时候也会约好，每隔三四个月总要回老家。
要是再也见不到，那她会伤心死的。
颜南星忍不住问道：“夫人，您后悔吗？”
迦耶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后悔。你不知道，将军真的很好很好。其实，将军他对很多东西都不在意，不在意官职大小，也不在意穿什么，吃什么。但他总想给我最好的一切”
看着颜南星眼中的惊讶之色，迦耶笑了，“你是不是想说，他嗜酒？”
“嗜酒也还好吧，我娘也比南将军更嗜酒呢！”
颜南星的确是那样想的，迦耶的爱情滤镜也太大了。
但她不好意思说。
迦耶含笑摇头，“你不知道他从前并不喜欢这个。他从来没有明说，但我都不知道，他这样做都是形势所迫。”
“啊？”
迦耶咬牙切齿，“就是三大家，他们在河蛮经营了上百年，根深蒂固，将军为了打消他们的疑心，这才装作沉迷酒色，好麻痹他们。”
“那个三大家这么厉害？”
颜南星皱眉，“怪不得，难道是他们收买了李副将？”
迦耶点头，“不错，将军为了麻痹他们，自己不怎么管事，府中大小事务都是李副将来处理，定然是三大家威逼利诱，让他做了内应。”
“可是，南将军可是四品将军，整个河蛮应该都是南将军说了算吧？”
“并非如此，”迦耶用最简单的话给颜南星解释，“将军官职大，但是手里只有军队，而三大家在本地五代为官，彼此互为姻亲，守望相助，本地最赚钱的产业都是他们三个家族的，什么酒楼赌坊，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城中最大的米铺油铺茶铺都是他们的，可见他们的实力之大。”
“那还有盐酱醋这些呢？”
迦耶歪头，“这些都是官营的呀。”
看着颜南星还是有些不解，便补上一句，“那些私下贩卖的都是私盐，被抓住都是要砍头的。”
颜南星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吧，还好自己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迦耶叹气，“将军最重情义。当初皇帝曾问他想要什么官职，他却说，他的兄弟商别离在战场上被人割去了鼻子，恐怕前程有碍，请求皇帝赐他一个体面的职位。因此，最后将军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在京城做闲散侯爷，还被发配到这个穷乡僻壤来。”
颜南星的关注点却一下子跑歪了，“妨碍什么？没有女孩子看上他？”
迦耶只好解释，“本朝做官，对外表有要求，残疾者不得为官。南霁风为了兄弟，甘愿放弃自己的前程。”
颜南星恍然大悟，心中对南霁风多了几分敬佩。她忽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问道，“夫人，你今日跟南将军说过的神药，当真有让他起死回生的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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