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春节刚过,南京某大型企业老板陈建军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手里攥着警方递来的《今日说法》录像带。
屏幕上那个穿着囚服、眼神平静的男人,让他瞬间浑身冰凉——这个叫张恩贵的刑满释放人员,正是他以56万年薪聘请的财务总监“索兰”。
那个被他称作“公司未来”的全才,刚刚卷走了公司账上1900万现金。
更荒唐的是,警方追回赃款时发现,张恩贵将1900万换成美元后因疫情无法出境,这笔钱不仅一分没花,还因汇率波动多赚了60万。
“他连坐牢都在替我‘理财’?”陈建军苦笑一声,却在法庭上递上了谅解书,对着法官认真说:“他是个人才,等他出狱,我还想聘他。”
这个只有小学文化、两次入狱却在监狱里“自学成精”的男人,究竟凭什么让身价千万的老板如此“偏爱”?
初入上海:小学文凭与60万赃款的第一次坠落
1998年的上海,南京东路的人流里,18岁的张恩贵攥着兜里仅有的500块钱,眼神里满是迷茫。
他来自湖北黄冈的贫困山村,小学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跟着同乡来上海打工,可“小学文凭”这四个字,像一道无形的墙,把他挡在了所有像样的工作门外。
“服务员要高中文凭,流水线要熟练工,连搬砖都要年轻力壮的。”
张恩贵蹲在电线杆下,看着上面贴满的小广告,一张“办证”的纸条突然吸引了他——“本科毕业证、学位证,当天可取,保真”。
他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广告上的电话,用身上最后的300块钱,伪造了一张“上海财经大学本科毕业证”。
拿着假证,张恩贵竟真的应聘上了一家贸易公司的文员,月薪3000块,在当时已经算是高薪。
可看着同事们穿西装、聊股票,他心里的自卑越来越重——他连Excel表格都用不熟练,更别说看懂公司的财务报表。
“我不能一辈子当文员。”张恩贵暗下决心,却没想着靠学习提升,而是动了歪心思。
入职三个月后,他趁着财务室没人,偷偷拷贝了公司的银行账户信息,又模仿领导的签字,伪造了一张转账单,将公司账上的60万元转到了自己的银行卡里。
“我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没几天就被发现了。”张恩贵后来在狱中回忆,他拿着钱刚跑到火车站,就被警方抓了个正着。
2001年,张恩贵因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
走进监狱的那天,他看着铁栅栏外的天空,第一次意识到:“没文化、没本事,连偷钱都偷不明白。”
监狱“深造”:从缝纫机旁学到法律金融的奇人
上海某监狱的车间里,缝纫机的“哒哒”声此起彼伏,张恩贵坐在机器前,手里缝着囚服,眼神却盯着对面书架上的书——
那是监狱图书馆的书,有《会计法》《公司法》,还有《企业管理概论》。“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因为不懂法、不懂财务栽跟头。”
他向狱警申请,每天下班后去图书馆看书,从晚上7点看到10点,雷打不动。
起初,他连书中的专业术语都看不懂,“应收账款”“资产负债表”这些词,像天书一样。
他就找同监区有文化的犯人请教,把不懂的词记在小本子上,一点点查字典、查资料。
后来,他又发现监狱里有法律讲座,每周一次,他每次都坐在第一排,认真记笔记,甚至主动向讲师提问。
“我记得有次讲《刑法》里的职务侵占罪,他问‘如果公司财务制度有漏洞,员工利用漏洞转钱,算不算犯罪’,当时讲师都惊讶了,觉得他问得很专业。”
狱警李警官回忆,张恩贵不仅学法律,还自学了电脑知识,监狱里的电脑坏了,他居然能修好。
“他说自己从图书馆借了《电脑维修教程》,对着书一步步摸索,慢慢就会了。”
因为表现良好,加上积极学习改造,张恩贵获得了减刑,2004年就提前两年出狱了。
走出监狱大门时,他手里拎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他这三年记的12本笔记,还有一张自己画的“企业财务流程图”——他觉得,自己这次终于有“本事”了。
变身“肖利润”:9.9包邮假证与700万的二次作案
可出狱后的现实,再次给了张恩贵一记耳光。
他拿着监狱开的改造证明找工作,可“有前科”三个字,让所有公司都望而却步。
“我明明学了那么多知识,却连一个面试机会都得不到。”张恩贵不甘心,又想到了老办法——办假证。
这次,他在网上找了个“9.9包邮”的办证商家,伪造了“云南财经大学本科毕业证”,还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肖利润”,谎称自己刚从云南来四川找工作。
凭借着流利的财务术语和对企业管理的独到见解,他成功应聘上了四川某大企业的会计。
“他刚来的时候,穿得很普通,可没过多久,就开始穿名牌西装,用最新款的手机,还总拿着一个奔驰车钥匙形状的打火机,说自己是富二代,来公司体验生活。”
同事王芳回忆,张恩贵很会做人,平时经常给同事带奶茶、送小礼物,谁有财务上的问题,他都主动帮忙解决,“大家都觉得他为人仗义,能力又强,都愿意跟他亲近。”
其实,那些名牌服饰和手机,都是张恩贵用自己仅有的积蓄买的,他就是想通过“富二代”的形象,降低别人的戒心。
在公司待了两年,他摸清了公司的财务漏洞——应收账款管理混乱,很多客户的回款没有及时入账。
于是,他利用职务之便,将700多万的回款偷偷转到了自己的账户里,还伪造了客户的还款凭证,掩盖痕迹。
2006年,张恩贵以“家里有事”为由辞职,公司直到半年后查账,才发现账上少了700万。
而此时的张恩贵,已经拿着钱跑到了青岛,用新的假身份,应聘上了一家建筑公司的财务,甚至还在偷偷准备高级会计考试。
警方历时一年多,才通过监控录像和银行流水锁定了张恩贵,将他抓获时,民警在他的出租屋里搜出了40多张假身份证。
“每个身份证对应一个名字,每个名字对应一份不同的工作经历,他甚至还为每个身份编了详细的家庭背景,连父母的职业都想好了。”办案民警说。
2008年,张恩贵因职务侵占罪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2013年,他的案件还登上了《今日说法》,成为了节目里少有的“高学历”罪犯——没人知道,他的“学历”全是假的。
终极伪装“索兰”:56万年薪财务总监与1900万的致命诱惑
第二次入狱的张恩贵,依旧没有停下学习的脚步。这次,他把目标瞄准了更高端的领域——金融和国际法。
他从图书馆借了《国际金融》《国际贸易法》等书籍,还自学了程序编写,“他说以后想做金融相关的工作,得懂这些。”
狱友刘刚说,张恩贵甚至还在监狱里写了一份“企业财务风险防控方案”,连狱警都觉得专业。
2013年,张恩贵再次获得减刑,服刑5年后出狱。
这次,他的“装备”更全了——伪造的“硕士毕业证”“高级会计师证书”,还有一份编造的“国企工作经历”。
他给自己取了第三个名字“索兰”,说自己曾在某国企担任财务主管5年,因想换个环境,才来南京找工作。
南京某大型企业的招聘会上,张恩贵(索兰)的简历一下子吸引了人事经理的注意。
“硕士学历,高级会计师,国企经验,还懂国际法和企业管理,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人事经理当即决定,让老板陈建军亲自面试。
面试时,陈建军问他“如何解决公司的财务风险”,张恩贵侃侃而谈。
从“建立资金预算制度”到“优化应收账款管理”,再到“利用金融工具规避汇率风险”,甚至还分析了当时的国际贸易形势,给公司提出了“拓展东南亚市场”的建议。
“他说的很多专业名词,我都没听过,感觉他就是我要找的‘诸葛亮’。”
陈建军当即决定录用他,给了他2万的月薪,让他担任公司财务。
入职后,张恩贵的表现更是让陈建军惊喜。
他不仅很快理顺了公司的财务流程,还主动承担起了法务工作,帮公司打赢了两场合同纠纷官司,挽回了上千万的损失。
有一次,公司的服务器坏了,It人员修了半天没修好,张恩贵却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他说自己懂电脑维修,以前在国企经常帮同事修电脑。”
陈建军越来越欣赏他,没过多久就把原来的财务总监开除,让张恩贵接任,年薪涨到了56万,还在公司年会上公开说:
“索兰就是公司的未来,以后公司的财务和管理,都由他负责。”
当上财务总监后,张恩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盯上了公司的资金U盾。
公司的U盾分为三份,由他、办公室主任张丽和陈建军分别保管,转账需要三个人的U盾和密码才能完成。
“他说公司的转账流程太繁琐,每次转账都要三个人一起操作,浪费时间,影响效率,建议简化流程,由他统一管理U盾,每月向我汇报资金情况。”
陈建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加上信任他,就同意了。
可张丽手里还有最后一个U盾的密码,张恩贵开始对张丽展开“追求”。
他每天给张丽送一束玫瑰花,周末请她吃饭、看电影,还送她名牌包包和手表。
“他长得不算帅,但特别会说话,知道我喜欢什么,每次都能说到我心坎里。”
张丽很快就沦陷了,两人成了恋人,她毫无防备地把U盾密码告诉了张恩贵。
2020年年底,公司收到了一笔2000万的项目回款。
春节前,员工们都放假回家了,张恩贵却以“加班整理财务报表”为由,留在了公司。
他一边给陈建军发春节祝福,一边用三个U盾,将公司账上的1900万转到了自己的三个海外账户里,只留下100万给员工发工资。
转账完成后,他删除了公司的出账记录,还把自己的办公室打扫干净,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
“我本来想把钱换成美元,等春节后就出国,再也不回来了。”
张恩贵后来交代,可他没料到,2021年春节期间,疫情突然爆发,所有海关都封锁了,他只能带着银行卡,逃到了贵阳,躲在一家小旅馆里。
终局:多赚60万的赃款与老板的“谅解书”
2021年2月18日,陈建军回到公司,打开财务系统一看,瞬间懵了——账上的1900万不翼而飞。
他赶紧报警,警方通过监控录像,很快锁定了“索兰”,可调取身份信息时却发现,“索兰”这个名字根本不存在,身份证也是假的。
“我们在他的办公室椅子上提取到了指纹,比对后发现,这个‘索兰’,就是2013年上过《今日说法》的张恩贵。”
办案民警说,当他们把《今日说法》的录像带给陈建军看时,陈建军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直念叨‘怎么会这样?他那么有能力,我还想把公司交给他管’。”
经过一个月的摸排,警方在贵阳的一家小旅馆里抓获了张恩贵。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将1900万换成美元后,因为无法出境,一直存在银行里,这段时间美元汇率上涨,兑换回人民币时,居然多了60万。
“相当于他不仅没花一分钱,还帮公司‘赚’了60万,这财务总监的‘专业能力’,确实没话说。”民警调侃道。
在法庭上,张恩贵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说自己其实很感激陈建军,“老板对我是真的好,把我当自己人,甚至想培养我当公司二把手,我也动过恻隐之心,想好好跟着他干。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尤其是看到2000万的时候,我知道自己的假身份迟早会暴露,不如趁现在拿了钱跑路。”
让人意外的是,陈建军不仅没有恨张恩贵,还向法庭递交了谅解书,“
他虽然犯了罪,但确实是个人才,财务、法律、管理、电脑,他什么都会,这样的人要是走正道,肯定能成大事。
等他出狱,我还愿意聘他,给我管财务,不过这次我会把财务制度建得更完善,不会再让他有机会犯错。”
听到陈建军的话,张恩贵当场哭了,对着陈建军深深鞠了一躬:“我这辈子飘泊不定,没遇到过真正赏识我的人,
您要是不嫌弃,我出狱后愿意跟着您,鞍前马后,绝无二心。”
如今,张恩贵还在服刑,没人知道他这次又在监狱里学什么——
或许是金融衍生品,或许是国际贸易,又或许是更高级的企业管理知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只有小学文化、却在监狱里“深造”成“全才”的男人,只要走正道,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而陈建军的等待,也让这个充满荒唐与遗憾的案件,多了一丝温暖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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