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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而未决休止符
我试图将我们的故事归结为两个字:“算了”。可这两个字在舌尖滚动,却始终落不下去,像一口咽不尽的苦水,泛着“恶心”的泡沫,侵蚀着每一寸清醒的神经。一种濒死的疲惫感攫住了我——不是生理上的,而是某种热情在彻底熄灭前,最后那缕呛人的青烟。
镜中那张脸,正上演着一场精心策划的滑稽戏。每一个试图维持体面的表情,都在宣告着我的失败。一个小丑,彻头彻尾的。他的悲伤越真实,台下的看客就笑得越欢。而你,是那个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观众。
我见过烈火烹油般的恨意,那些能将人瞬间焚毁的、带着器官与家族姓氏的诅咒。我学不会。这不是清高,也非教养,这是我能为这段残局保留的,最后一点人品。是我在废墟之上,为自己建立的、摇摇欲坠的尊严堡垒。
你的沉默,比任何言辞都更具重量。它不像真空,而像灌了铅的混凝土,将我从头到脚浇铸其中,动弹不得。等待的姿势凝固得太久,连骨骼都发出了酸涩的呻吟。
于是,我为自己设定了一个荒诞的、指向未来的坐标——明年盛夏。那不是重逢,更像是一场延期执行的、对自我的审判。届时,我将以什么样的身份走向那个日期?一个痊愈的幸存者,去探访一段古老的病灶?还是一个迷途的旅人,在错误的季节里,固执地寻找一个早已不在的地址?
他们说时间是万能的解药。那么,从此刻的深秋,穿过漫长的寒冬与虚浮的春天,直至下一个酷暑,这近三百个日夜的轮回,足以稀释这深入骨髓的顽疾吗?能让这无时无刻不在的隐痛,减轻哪怕一分一毫吗?
窗外的风已然转凉,带着北方的讯息。冬天快要来了。然后,在人们几乎要遗忘时,夏天也会如期而至。
那么,就等到夏至吧。把这场一个人的等待,包装成一个漫长得如同暑假的约定。届时,无论晴雨,无论我是否依旧病着,都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像放学归来的孩子那样,尝试着,没心没肺地,开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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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的周期表
在李维的自我认知里,他的形象正不可逆转地滑向一个悲剧性的喜剧角色——小丑。那份精心调配的、用于取悦他人的色彩,此刻正斑驳地剥落,露出底下苍白而疲惫的真相。这场演出,观众或许早已离席,只剩下他独自站在追光灯下,演着无人观看的独角戏。
他与她之间最后的通道,那个曾经闪烁着即时讯息的窗口,如今是一片死寂的深海。他测量过自己愤怒的阈值,它无法突破某种底线——那种将最私密的器官与最亲密的家人化作武器掷向对方的行径,于他而言,关乎人格的完整性。他选择了另一种形式的对峙:绝对的静默,以及内心那片被反复践踏后,寸草不生的战场。
一个日期被清晰地标记在他内心的日历上,像一颗遥远的恒星。他避开了所有可能引发联想的温柔季节,独独选中了盛夏——那个以极致的热度烘烤一切、让所有情绪都无处遁形的季节。他需要一个最严酷的背景,来安放这个或许毫无意义的仪式。
“到那个时候吧。”这个念头在他脑中成形,“在下一个最炎热的天气里,再去触碰这片冰封的领域。”他不可避免地揣测,到那时,她的世界图景是否早已更迭,身边是否已有了新的、重要的坐标。
他执行了技术层面的撤退:退出账号,切断所有主动制造声响的可能。他告诫自己,要像一颗悄无声息的卫星,只在计算好的、遥远的轨道上,发出微弱的、礼节性的信号。他寄望于这种有距离的观望,能像一剂缓释的药物,逐渐平息体内这场不知名目的高烧。
时间,这台伟大的遗忘机器,真的能打磨掉所有尖锐的棱角吗?他对此毫无把握。他所能感知的,仅仅是外部世界不可逆转的更迭:空气正一日凉过一日,冬天已在路的尽头窥探。然后,在经历必然的枯寂与萌发之后,那个他所选定的、充满戏剧性张力的夏天,终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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