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在榻上躺了半日,脸色稍缓,见清涟转身整理药箱,便悄悄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指尖刚触到床边的阵图卷轴,后领就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挣脱的力道按住。
“躺好。”清涟的声音带着冰灵力特有的凉意,手上却没用力,只是将他按回狐裘里,“刚缓过来就不安分,想把剩下的力气都耗在这阵图上?”
灰烬被她按得后背撞上柔软的床褥,脸颊腾地泛起一层薄红,伸手推她的胳膊:“我就看一眼……画到关键处了。”他声音有些闷,带着点被管束的别扭。
清涟却没松手,反而靠近看着他,此时两人的距离只有差不多一指大笑,清涟冰蓝色的眼眸看着他泛红的脸,嘴角微扬:“关键处也得等你能下床再说。”她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冰灵力的微凉,“听话,在这好好休息,我去把剩下的阵图补完。”
灰烬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到了嘴边的反驳突然卡住,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别开脸看向帐顶。
清涟见他乖乖躺好,眼底漾开一丝柔和,替他掖好被角,转身时尾巴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带起一阵微凉的触感。“我就在外间,有事喊我。”
帐内只剩下灰烬一人,他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根,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凉意,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勾起一点弧度。
灰烬听着外间清涟翻动纸页的声音,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揪着——风逸还在罗刹教手里,多拖一刻就多一分危险。他咬了咬牙,借着帐幔的掩护悄悄挪到床边,脚刚碰到地板,腿间就传来一阵抽痛,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嘶……”他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哼出声,扶着雕花木床慢慢站直,后腰的伤牵扯着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案几上的阵图只画了一半,风逸被困的位置标注得模糊不清,他颤抖着握住笔,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黑点。
“风逸……”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笔尖在纸上划过,力道重得几乎要戳破纸页,“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得把你带回来……”笔尖突然一顿,他猛地捂住胸口,一口血差点喷在纸上,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染红了嘴角。
墨汁在纸上晕开最后一笔时,灰烬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阵图上,罗刹教外围的岗哨、陷阱、巡逻路线已标注得密密麻麻,连最隐蔽的狗洞都画了个小圈。他想再检查一遍,眼前却突然发黑,笔尖“啪嗒”掉在桌上,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向前栽倒在案几上。
“灰烬!”
清涟推门进来时,正撞见他额头撞在砚台上,墨块滚落。她冲过去扶住他软下去的身体,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早已挣裂,血浸透了里衣,黏在她手背上,又热又烫。
“笨蛋!”清涟的声音发颤,指尖探向他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她慌忙将他放平,撕开自己的裙角按住他的伤口,“谁让你硬撑的?说了等我回来一起画……”
灰烬的睫毛颤了颤,勉强睁开眼,视线模糊里只看清她泛红的眼眶。他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手却重得抬不起来,只能用气声说:“阵图……没画错……”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画错!”清涟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另一只手飞快地从纳戒里找出金疮丹,“你先撑着,我这就给你上药,不准睡听见没有?”
他嗯了一声,眼皮却像粘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鼻尖萦绕着清涟发间的草木香,像小时候在药圃里闻到的味道,让人安心。他恍惚间觉得,就算晕过去也没关系,有她在,总会把他叫醒的。
清涟看着他终于闭上的眼睛,手忙脚乱地往伤口上撒药,眼泪却不争气地掉在他脸上。她一边擦泪一边骂:“等你醒了,看我怎么罚你……罚你把剩下的阵图画十遍!”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那张画满记号的阵图上,墨迹未干的线条里,藏着他没说出口的话——有她在,这阵图才算真正画完了。
“咚、咚、咚——”门板被叩得轻响,宣竹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带着急意:“清涟,大师兄怎么样了?我和青丘来看看他。”
清涟正咬着牙给灰烬包扎后背的伤口,闻言手猛地一顿,止血的布条勒得太紧,疼得昏迷的灰烬眉头都蹙了起来。她赶紧松了松力道,压低声音应道:“他刚睡沉,经不起折腾。”
门外青丘的声音跟着响起,带着些担忧:“我们就看一眼,不吵他。”
清涟往灰烬额头上搭了块湿帕子,眼神冷了几分——这时候进来,看到他这副流血脱力的样子,指不定又要被说“逞强误事”。她起身走到门边,没开门,只隔着门板道:“他后背伤口裂了,我刚上好药,你们这时候进来吹风,再感染了怎么办?”
“可……”宣竹还想说什么,被清涟打断:“有我在这儿盯着,出不了岔子。等他醒了,我再让人告诉你们。”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现在,你们回去吧。”
门外静了片刻,传来宣竹无奈的声音:“那……有情况立刻喊我们。”
脚步声渐远,清涟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回床边。看灰烬仍是眉头紧锁,她伸手轻轻抚平他的眉心,低声骂了句:“净让人操心。”
就在清涟轻轻摸着灰烬的手时,灰烬的手指猛地收紧,牢牢攥住了清涟的手腕。那力道之大,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清涟身体一僵,随即眼底涌上复杂的情绪。被他这样紧紧攥着,像是被打上了专属的烙印,一丝隐秘的笑意悄悄爬上唇角,却又很快被担忧覆盖。她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
“蠢死了……”她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偏执,“明明弱得站都站不稳,偏要硬撑。”指尖摩挲着他冰凉的手,眼神暗了暗,“不过这样也好,你攥着我,就跑不了了。”
她俯身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脸颊,语气又软又狠:“等你醒了,可别想再甩开我。这次我盯着你养伤,一天都不许你离开我的视线。”说罢,又像是怕弄疼他似的,稍稍松开了些力道,却依旧没让他的手挣脱。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清涟望着灰烬沉睡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满足又不安的笑——他是她的,谁也别想把他从她身边抢走,哪怕是他自己的固执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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