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每一次挪动，都让地面为之震颤。
何杨混在人群中，看着这壮观的一幕，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震撼。
人类的个体是渺小的，但当这无数的渺小汇聚在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迸发时，所产生的力量，足以移山填海。
终于，在太阳即将落到地平线之下，将整片戈壁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色时，伴随着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那尊巨大的铁牛，被完整地拖出了深坑，稳稳地停在了平地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它黝黑冰冷的身躯上，反射出一种冷酷而嗜血的光泽。那狰狞的造型，那布满钉刺的巨轮，无声地诉说着它曾经的辉煌与血腥。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工人们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许多人甚至力竭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而作为总指挥的江城，此刻却像是打了鸡血。
他通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铁牛，完全无视了周围的欢呼，拨开人群，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铁牛的背部，找到一处类似于舱门的结构，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人群的注意力，此刻全都集中在那尊刚刚出土的庞然大物上，所有人都围了上去，指指点点，惊叹连连。
现场一片混乱嘈杂。
这正是最好的时机。
何杨的身体像是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趁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他悄无声息地脱离了人群，几个闪转腾挪，便来到了铁牛的另一侧。他的动作轻盈得如同狸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同样找到了入口，身形一矮，便消失在了铁牛那深邃黑暗的腹中。
就在何杨潜入铁牛后不久，一名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皮肤白皙，身材精干的年轻男子，疯了似的从远处跑来。
他一边跑一边大口喘气，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恐慌。
他一把拉住一个正准备去领水的工人，声音嘶哑地问道：“大哥！请问，请问这里的负责人呢？”
那工人被他吓了一跳，抹了把汗，指了指那尊巨大的铁牛：“负责人？他刚钻进那牛肚子里去了。怎么，你找他有急事？”
年轻男子听到肯定的答复，瞳孔骤然一缩，脸上血色尽褪。
他顾不上道谢，目光死死锁定那尊铁牛，用尽全身的力气，发足狂奔，嘴里还绝望地念叨着：“完了……完了……千万不能动它……”
铁牛的内部，比想象中要宽敞一些，但也同样充满了压抑与逼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泥土的腥气，光线极度昏暗，只有从几个狭小的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内部复杂的轮廓。
这里面布满了各种奇特的杠杆、齿轮和踏板，结构之精密，完全超出了何杨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攻城器械，分明是一台设计精妙的古代杀戮机器。
何杨正看得入神，一道手电筒的光柱猛地扫了过来，刺得他微微眯起了眼。
“谁？！”
一声尖锐的暴喝响起。
江城正拿着手电筒，一脸狂热地抚摸着一根粗大的操控杆，冷不防看到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当光柱照清何杨那张沾着泥污的脸时，江城的惊吓瞬间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是你？！”
他认出了这个这几天干活特别卖力的劳模。
“你他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滚出去！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江城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指着何杨的鼻子，唾沫横飞。
然而，面对他的咆哮，何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那眼神，很平静。
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江城的怒火烧得更旺。
可就在他准备再次破口大骂时，他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沉重的力量，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毫无征兆地扼住了他的身体！
“呃……”
江城只觉得浑身一紧，双脚竟然不受控制地离开了地面，整个人就那么凭空地、缓缓地悬浮了起来，离地约莫半尺高。
这是什么妖法？！
江城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怪响。
他想挣扎，却发现四肢如同被灌了铅，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还没完。
一道寒光，在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中一闪而过。
一把造型精致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何杨的身前，没有任何支撑，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随即，它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悄无声息地、稳定地，抵在了江城不断滚动的喉结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刺灵魂。
江城浑身一颤，一股热流顺着裤管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他崩溃了。
“大……大侠……神仙！饶命！饶命啊！”
束缚住他的那股力量微微一松，江城立刻涕泗横流，用尽全身力气哭喊求饶：“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说！求您别杀我！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啊！”
何杨看着他这副怂样，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江城的心上。
“这头牛，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在这里劳神费力挖了这么久，可别说不知道啊！。”
何杨淡淡一笑，操控着匕首晃了晃。
江城浑身一抖。
“我说！我说！”
随即不敢有丝毫隐瞒，竹筒倒豆子般道：“这……这是传说中，当年蒙古大军西征时，一位奇人耗尽心血秘密打造的攻城利器，名为‘撼山奴’！威力无穷，所向披靡！”
何杨的眼神微微一动：“然后呢？”
江城被那冰冷的匕首吓得魂不附体，声音带着哭腔继续道：“传说，这‘撼山奴’造出来之后，那位奇人还绘制了一份详细的操控图纸。可就在准备交付给大汗的前一夜，一场史无前例的黑风暴席卷了整个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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