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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没有说尽。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担心的为好。
也许，等姑娘这次身体好些，她该回一趟岐山。
林可望着床榻上昏睡的人影，心中默默思量。
自己医术终究有限，无法为姑娘彻底根治这沉疴，但师父他老人家……或许能有法子。
只是不知师父此刻是否云游归来，自己又能否请动他远赴西夏？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才知。
先前为姑娘把脉时，那脉象虚浮紊乱，仿佛一垂垂老矣的老者，身上无几多元气。
这次风寒又来势汹汹，待高热退去，姑娘的身子会衰败至何种地步？林可不敢想。
乔非立在榻边，将林可紧抿的嘴唇和竭力隐藏的担忧尽收眼底，心不由得直往下沉。
待其余人退出房间，他仍站在原地未动。
林可起身正要去厨房煎药，手腕却忽地被一股大力给攥住。乔非一言不发，拉着她便往外走。
“乔非哥，你做什么？我得去给姑娘煎药……”林可被他握着手腕，耳尖微微发烫，心怦怦乱跳。
外头还有人呢，他这般拉扯，叫人瞧见误会当如何是好？
“随我回房，我有话问你。”乔非语气生硬，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和。
心慌意乱的林可未曾留意他话里的焦灼，只听清了“回房”二字，脸颊愈发红了。
进了房，乔非反手掩上门，转身便逼近一步，目光牢牢锁住她：“你方才在姑娘床前，那些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什么话？我……我说完了呀。”林可眼神躲闪，矢口否认。
她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只会更忧虑。
“别想瞒我。”乔非的声音沉了几分，“你那点心思，瞒得过旁人，却瞒不过我。说，姑娘的身子究竟如何？为何欲言又止？”
在他迫人的注视下，林可有些狼狈地垂了眼。
沉默良久，她终是妥协。
这事终究也瞒不了多久，待姑娘稍好，自己便要动身回岐山求援，届时还是要说。
“我方才……暗中又为姑娘切了一次脉。”林可的声音低了下去，“姑娘的身体，经上次一病与这次风寒，根基已损，如今已是……千疮百孔。若再不好生寻法调治，只怕……只怕寿数难过二十五……”
乔非脸色骤变，原本就难看的面色瞬间惨白如纸，踉跄着向后连退数步。
“不可能！”他声音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惶，“姑娘今年才十九！二十五……那岂不是只剩六年？怎么可能！”
林可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忍，却仍继续说了下去，既已开口，便不能再瞒：“乔大哥，六年……只是保守估计。若姑娘往后身子仍是这般，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时时忧思劳神，那究竟还能撑几年，谁也说不准。”
她抬起那双湿润的黑眸，望着乔非：“所以，等姑娘这次好些，我想回岐山一趟。乔非哥……到时候，你能送我么？我想去求师父。或许……师父会有办法。”
乔非死死盯着林可的双眼，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或夸张的痕迹。
然而看了半晌，他只看到了慎重与认真。林可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这点他比谁都清楚。
“……好。”这个字仿佛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干涩无比，“到时候，我送你。我陪你一起，去求见你师父。”
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这几日，你只管悉心照料姑娘，让她快些好转。”
说完，他不再看林可，转身大步出了房门，径直朝魏初一的屋子走去。
林可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被他紧握过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一圈清晰的红痕。
而留下这痕迹的人，已消失在了门外。
她努力想扬起嘴角，却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若是有人瞧见，定会劝她不必勉强。
这样也好。乔大哥心里装着姑娘。而自己心里装着他。乔大哥想守护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么，自己便陪他一起守护。
这样……真的很好。
林可用力吸了吸鼻子，将眼眶的酸热逼了回去，转身朝厨房走去。
今日得换两味温和滋补的药试试，或许姑娘能好受些，康复得也快一些。
这一夜，以及接下来的两夜，乔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魏初一身边。
博古则如同以往一般，始终候在门外。
林可奔波于房间与厨房之间，一次次将煎好的药汁端来。在乔非的协助下，她们试图将药喂进魏初一口中，可昏迷中的人吞咽艰难，一碗药能咽下三分之一已是万幸。
寒影与慎行依照魏初一昏迷前的指令，悄然展开行动，这几日两人频繁出入兴庆府的大街小巷，探寻着那两位的根底。
等魏初一再次恢复意识，已是三日之后。其间她反复发热、退热，循环了四次。高热才完全退去。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李令行坐在榻边的身影。他眼中布满血丝，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一片颓丧的胡茬，模样比上次见她时更为憔悴。
魏初一看着他这副尊容，虚弱地蹙了蹙眉，声音沙哑却带着熟悉的微嘲：“令行公子，虽说你皮相尚可，但如此不修边幅……是嫌我病得不够重，想将我再次吓晕过去么？”
满脸倦色的人见她醒来，第一句竟是调侃自己，紧绷的心弦不由微微一松。
“我见过没良心的，却没见过你这般没良心的。”
他哼了一声，声音有些干哑，“也不想想，我这副模样是拜谁所赐。”说着，他站起身来，随意掸了掸身上皱如咸菜的衣袍，“既然你醒了，我也该回去收拾收拾。再这么下去，我怕是发臭了。”
语毕，他便朝外走去，只是脚步略显虚浮，背影透着一股强撑后的疲惫。
“林可，”魏初一的目光从他离去的方向收回，若有所思，“这几日，他一直在此？”
“是，姑娘，这几日一直都在。除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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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城的江海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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