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信使”离开发射舱的同一时间，烬民舰队有了反应。
他们的旗舰，一艘比开拓者号还要庞大数倍的移动堡垒，舰首的主炮开始充能。刺眼的能量光芒，在深海中拉出一条长长的光晕，照亮了周围悬浮的尘埃。
炮口，对准的不是开拓者号，也不是赫利俄斯观测站。
它对准的，是正在下潜的“信使”深潜器。
“他们要摧毁‘信使’！”瓦列里乌斯副官大喊。
“全舰队，一级战斗准备！”亚瑟下令。
联合舰队的护盾功率瞬间提升到最大，所有的炮塔都转向了烬民旗舰。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凌疏-影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命令。
“所有单位，保持原位，不要开火。”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护盾转向，集中保护‘信使’的航道。”
“博士？！”卡尔基无法理解。
“他们不会开火的。”凌疏影盯着屏幕上烬民旗舰那越来越亮的炮口，“他们在警告我们。他们在害怕。”
害怕我们去敲那扇门。
她的话音刚落，烬民旗舰的主炮光芒达到了顶点，却又在万分之一秒内，诡异地熄灭了。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能量聚集，只是一个幻觉。
烬民舰队，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们放弃了攻击。
“继续下潜。”凌疏影对“信使”的AI下令。
那个小小的、承载着人类命运的深潜器，在两支庞大舰队的注视下，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片连信息都无法逃逸的、绝对的黑暗之中。
第38章三方对峙
“信使”深潜器进入了寂静尖塔的“静滞场”范围。
开拓者号的舰桥主屏幕上，代表它的那个光点，瞬间消失了。
所有远程感应信号被完全切断，就如同它从未存在过。
唯一能证明它还在的，是墨磐工作站上一个独立的、通过量子纠缠通讯维持着的极微弱链接。屏幕上只有一行单调的字符在跳动。
【状态：正常。深度：-米。航向：锁定。】
“它进去了。”墨磐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人类的造物第一次如此深入这片禁区。
“烬民舰队没有动作。”卡尔基报告，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不敢。”
凌疏影的视线没有离开墨磐的屏幕，“他们和天穹集团一样，对这座尖塔充满了恐惧。
但他们的方式不是研究，而是监视。他们是这里的‘狱卒’，或者说，自封的狱卒。
他们害怕我们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
“那他们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攻击我们？”亚瑟问出了关键。
“因为他们也在等一个结果。”
凌疏-影的指尖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他们或许也不知道‘钥匙’是什么，也不知道‘敲门’会引发什么。
他们的‘等待’，既是给我们的警告，也是给他们自己的。
他们在等一个选择的时刻——是帮助我们，还是消灭我们。”
这个解释让指挥频道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决定着另一支强大舰队的立场。
【深度：-米。外部环境：信息真空。时间流速出现微弱偏差。】
墨磐念出新的数据。
“时间流速偏差？”拉朱王子立刻追问，“偏差率是多少？”
“千分之零点零一。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确实存在。”墨磐回答，“‘信使’内部的时钟，比我们的要慢一点点。”
尖塔周围，连时间本身都是异常的。
深海的压力和黑暗，似乎都凝聚在了开拓者号的舰桥上。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个最终的判决。
【深度：-米。抵达预定坐标。距离目标表面：10米。】
“到了。”凌疏影低声道。
【启动视觉传感器。】
墨磐的工作站屏幕上，画面闪烁了一下，出现了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细节的黑色。
这是“信使”的前置摄像头传回的实时影像。
它正悬停在一堵无穷无尽的黑色墙壁前。
那墙壁不反光，不吸光，它只是“无”。摄像头的灯光照在上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就是尖塔的表面……”萨米特国王喃喃自语，“神灵的造物。”
“准备注入‘守望者之门’数据。”
凌疏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墨磐，信号发射器功率调整到最大。将‘青灵净化协议’作为载波，同步发射。”
“明白。正在进行最后的充能。”墨磐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三，二，一……”
“发射。”
一道无形的、混合了远古数据与新生秩序的复杂信息流，从“信使”的顶端发射器喷薄而出，以光速撞向那堵黑色的墙壁。
没有声音，没有光效，没有爆炸。
信息流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秒。
两秒。
五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失败了？”卡尔基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不。”凌疏影的眼睛一直盯着墨磐屏幕上那行单调的字符。
【状态：异常。检测到高强度信息反馈。】
【警告：外部能量场急剧增强！】
话音未落，在开拓者号的主屏幕上，那片代表寂静尖塔的黑暗区域，它的中心，突然亮起了一个微弱的光点。
紧接着，那个光点开始延伸，化作一条条笔直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线条。
这些线条以一种超越想象的速度，在尖塔的表面纵横交错，勾勒出无比繁复、神圣而又冰冷的几何图案。
只用了几秒钟，整座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黑色巨塔，从海底的基座到插入地壳深处的顶端，被全部点亮。
它醒了。
巨大的塔身上，无数个大小不一的蓝色几何图形，如同亿万只睁开的眼睛，在深海的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联合舰队，烬民舰队，在这座苏醒的巨构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寂静尖塔苏醒的景象，通过开拓者号的广域探测器，以三维模型的形式呈现在舰桥主屏幕上。
那座庞大到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巨构，通体流动着蓝色的光纹，仿佛一头沉睡了亿万年的星海巨兽，终于睁开了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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